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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秉执杯的手一顿,继而缓缓笑道:“久闻西陵侯盛名,也不知他是何等伟男子,竟能与月同辉。”至于陆极脸圆如月这等话,便叫他忽略过去了。练鹊支着颊,笑道:“他自然是这世上开天辟地头一份的大英雄,不然也不值得我倾心相待。”她说着话,脸都没有红一下。若说练鹊真的与陆极生死不离两情不渝,她或许会红一红脸。可是两人连心意都没有通过。一个初通情爱,愣头青一样地便上门提亲;一个不知风月,遥隔千里便敢尺素传情。说起来,也是一段没头没尾的情。练鹊此刻谈一谈陆极的好倒是有了精神,立志要在温秉面前将自个儿的心上人夸上个百八十回才算罢了。温秉知道这世上无论什么事都是以稀为贵。若是陈情太多反而cao之过急,失了风度。他敛起笑意,将原先酝酿好的表白之语吞下去。脸上渐渐地没了笑影,现出杀机来。“只可惜,这样的西陵侯如今却要折在我手里了。”他满意地看到练鹊僵在原地。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剑就是取自“引狼入室”啦,没啥别的典故。温秉大约就是那种出生就站在云端的天之骄子,他一开始把鹊鹊当小跟班,谁知道鹊鹊才是最强的男人(?)侯爷下章上线。第48章谋划汝城中的一家rou铺中,一名肤色黝黑、身材壮实的中年屠夫正在用水洗手。水缸里的水是昨夜打上来的,触之冰凉。这汉子却毫无所觉,净了手后随意地用衣袖擦了擦。时值初春,风冷气清,他这一间店面中却没有设任何遮风挡雨的席帘,大剌剌地敞开了。汝城的寻常百姓都觉得他家冷得慌,再者这屠夫兼店里两个打下手的伙计都肌rou虬结,看起来便不是像是个好惹的。因而这rou铺门庭冷清,并不算是新鲜事。这日却有个其貌不扬的乡下人上门。要说这乡下人,倒是和屠夫们的衣着对上了路子。都是布衣褴褛,短褐穿结,看起来便知是两袖清风、家徒四壁的。——若是这人的袖里还能装得下清风的话。路人只稀奇地看了一眼,便不再望。这冯屠户虽然人凶了点,卖的rou也不新鲜,价格却颇为实惠。估计又是个落魄户来捡便宜吧。唉,这汝城的民生,是一年不如一年咯。那乡下来的农夫生得高大,站在冯屠户面前也不觉压迫,反问道:“你家可有牛rou?”冯屠户抬头看了一眼这农夫,笑问道:“这位兄弟莫不是在与我玩笑?厮杀耕牛那可是重罪,我一介安分守己的良民,怎敢杀牛?”农夫道:“你只管卖,我只管给钱就是。”“哦?”冯屠户似笑非笑的样子倒是真的有些吓人,“那敢问兄弟,你要什么样的牛rou,要多少?”他的手执起刀,在案板上猪的肋骨上来回滑动。那农夫却波澜不惊地答道:“吴牛,三斤。”冯屠户将刀放下,道:“你随我来。”两人进了内间。冯屠户转身下拜,拱手道:“将军。”那农夫麦色的脸依旧波澜不惊,只道:“如今我已不是将军,你称一句侯爷便是了。”这人正是陆极。冯屠户便将他继续向内引。这屠户家中家徒四壁,无甚装饰,却因常年贩rou而浸染了血腥气,臭烘烘的还混合着男人的汗味。冯屠户自觉丢脸,高壮的汉子黝黑的脸上竟显出一丝窘迫。他腼腆道:“您来得突然,小人没来得及收拾家里。”“无妨。”陆极面色不改,“你这些年做得很好。”他虽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且不爱拉拢人的性子,却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夸赞。冯屠户是西北军里退伍的老兵之一,老家就在汝城。陆极给他银两在汝城做些生意,一半是为了让这些为国拼杀的将士有个出路,一半也是为了在汝城留几分眼线。倒没有想到这冯屠户是个面恶心善的,用他那些银子开了rou铺却全不想着赚钱,低价买些次等rou,再卖给贫苦百姓时又折了不少。冯屠户得了上峰的夸赞,并不敢居功,只叹道:“这些年百姓的生活越来越难过了,小人也只能勉力救助。”陆极垂着眸子,便不再言语了。他有时真真恼恨自己这副寡言少语的性子,可有时话囫囵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溜不出来。旁人都道西陵侯惜字如金、冷傲孤高,却不知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罢了罢了。冯屠户将陆极引至内屋,便转身告退了。屋里头站着一个男子。他见了陆极,拱手道:“侯爷。”陆极将他扶起,冷着脸道:“说说现在的情况吧。”这男子便是当时陆极派去跟着练鹊的人中的一员,他先是陈述了一番自己无能,保护不了练鹊,又痛陈自己的自责。陆极:“……不必。”那男子颇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偷眼一看,陆极脸上的神情竟毫无变化。心里一沉,便不再多说,又讲起现下的情况来。也就是些练鹊与太守之子岑邧密晤后便乔装进了齐云塔,至今音讯全无的事。他又给陆极讲汝城的情势。太守岑秀是吴同的门生故吏,在汝城乃至于整个青州都是一把手的存在。而那位来路不明的清净散人以前似乎是某个道观里修道的,因为卦术通天这才为太守所用。岑太守因为散人的帮助在圣上那里屡受褒奖。二者相互扶持,又有分庭抗礼之势。“据先前白姑娘在路上所探,这二位似乎在偷偷地转运官银、盐铁等物。”男子皱起眉头,眼里全是郑重,“若听之任之,令其发展,怕是这天下很快就要再生乱了。”陆极道:“昔日太子在时,诸皇子皆谨言慎行,不敢妄生不臣之心。而今圣上立燕佲为嗣,却不予实权。诸皇子生了别的心思也是常事。”那男子也叹:“若是先太子在世,哪有这些皇子作乱的余地?”他又道:“如今朝中,太子空有储君之位,仁德之名广传海内却无实绩。其余皇子或是有兵权在手,或是有文官相护,各个都不是易与之辈。圣上对太子远不如先太子那般重视,想来,他起了不臣之心也是情理之中。”陆极的面色并不好看。这男人一默,方才他说得都是肺腑之言,却没有顾虑到侯爷的想法。他是先太子燕行旧部。燕行死后,他的下属一部分被分解流入其他势力之下,更多的则成了陆极的部属。他们坚信燕行之死事出有因,是有心人的暗害。而陆极,就是那个能还公道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