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魔变

    炎炎夏日，艷阳在正午高掛着真是令人难受，不过死神殿内依旧保持着凉爽。

    拉提亚一如往常的完成仪式后进到内殿泡杯茶。

    「哈囉~」一听到声音，拉提亚立刻把手中的茶水泼出去。

    「啊~~~~~~」不过这次的叫声怎么这么尖锐跟女人一样?拉提亚转头一看，发现哈瑟好整以暇的趴在桌上，而拜特则是被泼了一脸茶水，抓着头发尖叫奔跑。

    「等一下，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拉提亚不解的皱起眉头。

    「啊就~我要来的时候不小心被他跟到了。」哈瑟一脸无奈的瞇着眼睛小声说。

    「你们的感情真好。」拉提亚只是淡淡的看着哈瑟说。「话说，你最近来的次数也太频繁了吧?」

    「因为丰收神殿很热啊~夏天最好的消暑地点就是死神殿。你看，这边不管一年四季都是阴凉阴凉的。」哈瑟蹭着冰冰凉凉的石桌一脸赖皮的说，拉提亚一弹手指，三头犬立刻帮她解决这个眼不见为净的无赖。

    「可是哈瑟~死神殿不是每天都会搬尸体进来吗?这样人家觉得好可怕~」拜特一脸青绿的抓着哈瑟的神官袍说。

    「我又没叫你一定要跟来。」哈瑟的额角冒出几条青筋。

    「是啊，每天都很多，加上夏天尸体腐化得比较快，麻烦的事也比较多。」拉提亚轻轻放下茶杯。「躯体一旦腐化，亡魂就极有可能会挣脱，若不能及时回收的话就麻烦了。」

    「欸欸，你们要不要吃果冻?我自己做的喔?」拜特一脸贤妻的拿出一篮点心。

    哈瑟和拉提亚立刻用很神奇的表情看向拜特。

    这傢伙，脑袋有问题。

    凌晨，运尸人陆续将棺木送进死神殿，这些人通常是一些先后天外貌缺陷或是被社会所唾弃的人们。

    拉提亚穿戴好仪式的斗篷和面具，站在外殿的高台掌握情况。

    其中有五个看起来极简陋的新棺还带着新木加工的气味，大概是赶出来的。拉提亚出手示意负责的运尸人留步，走向棺材。

    「这是怎么一回事?」拉提亚感觉得出来，这些棺材里的东西有蹊蹺。

    「负责看守水坝的人在水门附近发现这些，他说他留了两天也没人来认。」

    「既然有无名尸，为什么不先通知我?」拉提亚有些不悦的提高音量。

    「神官，你怪我们也没用，我们也是今天才接到通知去收尸的。」全身裹着黑布的运尸人觉得他们只不过是听令行事，这份骂不该挨到他们身上。

    「我知道了。」拉提亚拿出一袋重量不轻的金币交给运尸人的领头让他们离开。

    她推开一部分的棺木，浮肿变形的尸脸露了出来。虽然运尸人已经放了很多除味和防腐的香草在棺木里，但还是散发出一股很强烈的臭味。

    拉提亚将纤长的玉手悬在尸脸上，皱起眉头。「亡魂已经不在里面。」看来今天不得间了。

    小女孩哭着将她的爱狗抱进父亲帮她铲好的洞里，不捨的把土推到那自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陪伴着她的老猎犬身上。

    「好了，不要再哭了。」父亲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可是我不想要小黑离开我嘛.....」女孩从原本的啜泣转为大哭，毕竟那是她一生的朋友，父母们出外工作的时候都是小黑陪着她。某方面来说，这隻狗也是她的父母。

    「小黑已经十五岁，很老了，身上毛病也一堆，让牠走是正确的。」父亲轻拍着女儿的背将她推进屋内。

    「乖乖吃饭，不要再看外面了。」mama有些担心的看着连吃饭时间都盯着小黑坟墓看的女儿，她今天的视线从来就没有移开过。

    「不用担心，朋友家养的猎犬最近生了一窝小狗。我跟他要了两隻，等到断奶就会送过来。有了新伙伴，她就会改善了。」父亲不以为意的说，反正小孩子的注意力本来就很容易转移。

    女孩提着汤匙望着下着雷阵雨的窗外，那个新建的土丘似乎有些塌陷。突然，土丘下方动了一下。

    「小黑!!」女孩惊讶的拍桌站起。「爸爸!小黑还活着!我看到牠在动!」

    「是因为雨水的关係让土松了吧?」爸爸当然没当一回事。

    「真的!」小女孩再转头一看，小黑那染土的黑脚就像在梦游一样抽动了一下。「牠动了!!牠的脚在动!爸爸!快看!!」

    「老公。」mama皱着眉头踢了一脚爸爸，暗示他想办法安抚。爸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我们来看看小黑是不是睡起来了好不好?」爸爸穿上雨衣，拿着铲子往下着大雨的外头走去。

    「爸爸~小心一点喔!不可以让小黑受伤。」小女孩急忙穿上雨衣，叮嚀的说。

    「好~」爸爸觉得哄小孩真是不容易，他低头一看。

    的确，小黑的脚露出来了，大概是因为雨水太强把土给冲走了，看来洞要再挖深一点。

    「小黑!」女孩穿好雨衣就赶紧跑过来，爸爸把小黑身上的泥泞给拨开，小黑依旧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小黑!快点起来，不然爸爸要把你埋起来了，小黑!」爸爸让女儿呼唤了一会儿，直到她倦了灰心的垂下头。

    「你看，小黑还是在睡觉啊。」爸爸蹲下来安抚女儿。

    「可是牠刚刚真的在动......」小女孩坚信自己所看到的没有错。

    「你这样小黑会很难过的，说不定牠原本要在今天晚上到你的梦里去找你，结果怕看到你难过所以就不敢出来了。」小女孩彆扭的嘟着嘴，刚才小黑真的动了，不是水冲的。

    「先把饭吃完好吗?你也知道你mama生起气来多兇啊~爸爸也很怕。」小女孩有些不情愿的点头回到门口，但没有进门。

    她看着爸爸又挖了一个更深的洞把小黑放进去，慢慢铲进有些泥泞的土.......

    「爸爸!不要放这么多，这样小黑会爬不出来。」爸爸昏倒，怎么还不放弃啊?

    爸爸填完洞后赶紧拉着还赖着不走的女儿进屋，再不进去菜都要冷了老婆大人又要发飆了。

    些许的小石从那泥泞的小丘上滚落下来，松软的泥土似乎浮动了一下。

    埋在地下的老狗猛然睁开那对混浊的眼睛。

    「哈~瑟~」一听到这声音就包准不是好事，正准备要去死神殿鬼混的哈瑟死鱼眼的装作没听到，他完全不想回头看那不堪入目的内八跑姿。

    「哈瑟～～你现在要去死神殿吗？我跟你一起去。」拜特语调噁心的跟在哈瑟后头。

    「风神殿这么间吗？」感觉最近这傢伙好像不用工作一样，每次要去哪他都莫名其妙的跟出来。

    「现在节气正常，风神殿又不用做什么。我问风神有没有想要办的事，祂叫我闭嘴就好，不然祂就要把夏天变成冬天，还要把我踢出神殿。」也是，与其听你那嗯嗯啊啊的怪声音还不如叫你惦惦吃间饭就好。

    哈瑟觉得哪天去风神殿甜嘴一下好了，请求祂加重拜特的工作cao死他。

    「恩～讨厌，为什么又是死神殿?死神殿里都放一堆可怕的东西......像是死人棺材什么的。」拜特扭捏的抠着手指说。

    「我有叫你跟过来吗!?」哈瑟真的很少对人动怒，除了拜特以外。他真的不想理他了，顾自走向死神殿。

    「啊~~哈瑟~不要丢下人家~」拜特紧巴着哈瑟的大腿，甘愿被拖行前往死神殿。

    今天的死神殿有点奇怪，引魂仪式应该已经结束了，不过大门依旧紧闭。

    「怎么了啊?」哈瑟不解的轻轻推开门，露出一条缝隙。阳光射进昏暗的外殿，可以清楚看到地上放置着五个新棺，拉提亚看起来有些困惑的观察着其中一具尸体。

    拜特只是瞄了一眼就受不了到一旁去呕吐，哈瑟皱着眉头把门推开。

    「做什么!?」拉提亚赶紧用黑布盖住尸体防止阳光直射，脾气暴躁的兇了一下哈瑟。哈瑟表示歉意的扬起手，赶快把门关上。

    顺便把拜特丢在外面。

    「你在做什么?」哈瑟好奇的问。

    「丰收神殿不需要担心这个。」

    「放太久的无名尸魂跑光光了?哎呀~这对你是小case嘛~夏天多多少少都会遇到。」哈瑟一脸轻松的说，他认识拉提亚也不是一年两年，这种案例拉提亚很有经验的。

    「这次不太一样。」拉提亚有些疑惑的皱着眉头。

    「怎么说?」哈瑟不解的看向拉提亚。拉提亚将尸体上的黑布拉开，露出那浮肿的尸身。

    「恩?」哈瑟似乎也发觉到哪里不对劲。这尸体，是被咬死的，尸身颈部以下被犬科类的生物咬得烂兮兮，内脏都流出来了。

    要不是拉提亚有做进一步的防腐，现在死神殿应该臭气冲天。

    「这五具尸体是在水门发现的。」拉提亚又打开另一具棺材。

    这个尸体更惨，脸被咬得皮开rou绽认不清模样，身上多处rou块被啃食，还留下骇人的齿痕。「每个尸体都是这种死法。」

    「可能是在山上被野兽群攻击后被河水冲下去吧?」哈瑟说出他的想法。

    「我已经去那边招引亡魂过了，但是什么都招不到。看来已经变成魔的可能性很大。北方，不太平静。」

    「这样啊......那就交给你啦~接下来不是我的专业，再见囉~~」哈瑟嘻皮笑脸的挥手掰掰，一溜烟的跑了。

    依死神官的直觉，拉提亚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单纯。不管怎样要先回收那些已经恶化成魔的亡魂。

    「她那个表情，应该是有怪事发生吧?」哈瑟托着下巴思考着，听说最近北方深山不太平静，或许有什么病根在那里。

    该是运用人脉的时候了。

    「哈~~瑟~~人家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怕怕了啦~」一坨热热的东西软瘫在背上，那喷了一堆护发水的柔亮金发噁心的擦过耳鬓，让哈瑟鸡皮疙瘩掉满地。

    那些尸体算什么?这赶不走的东西才可怕吧!?

    「小黑。」女孩就算是到了睡觉时间，还是不忘凝视着小黑的新坟。「小黑，你要记得来我梦里喔。」女孩含着泪水拉上棉被，揉了揉模糊的眼睛。

    〝沙......沙沙......〞突然，外头传来一阵挖土的声响，而且动作很快感觉像是某种四足动物发出来的。

    女孩朝着窗外一看，一隻脏兮兮的野狗正在小黑的坟墓上用前肢兴奋的挖啊挖。

    「不可以!!」女孩生气的跳下床，准备打开窗户朝着那隻野狗扔石头，不过没想到那隻野狗在她还没动手之前就停手了。

    有东西，在那土堆里蠢蠢欲动。

    一颗黑狗头从土里奋力鑽出，最后在野狗的帮助下脱离了泥土。那隻黑猎狗转了转脖子，跟着野狗一起跑掉了。

    「小黑!?」女孩有些惊喜，刚才那个从土里爬出来的狗是小黑没错，牠果然没有死!不过，牠要去哪?

    女孩实在是在意，于是她套上斗篷悄悄的从窗户溜了出去，顺着狗脚印追上去。

    夜幕初垂，这是光明与黑暗交接的时刻，〝魔〞即将开始活跃，但同时也是完全根除他们的最佳时机。魔会毫不保留的使出全力为所欲为，这时候将它们一网打尽便能乾净俐落去除魔的存在。

    死神殿的大门敞开，燃着黑焰的骏马闪着那对宛如血鑽般的大眸，扬起前肢发出空灵的嘶吼，驾驭着这匹冥界千里马的正是死神神官拉提亚。

    「哇~好帅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的哈瑟在一旁喜气的拍着手，拉提亚抓紧韁绳转头看向他「你来做什么?」

    「北方山脚下的居民说......」

    「近来常常听到野兽的咆啸声，还有不少坟墓被犬类盗挖。」

    「原来你都知道了啊~」哈瑟幼稚的抱着头嘟起嘴巴，拉提亚微微扬起嘴角。

    「没有你，我也不会知道。」哈瑟的影子里飞出一块小黑影，那块黑影在地上转了转，变成一颗球。

    原来是大舌头。

    「可恶~居然派人偷听。」哈瑟孩子气的猛挥手臂对着拉提亚吐了个舌头。

    拉提亚没再说什么，冥界马嘶吼一声，跃上空中朝着北山飞奔而去。

    哈瑟望着冥界马划过的夜空，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我要换点把戏玩了~每次都一样，你都把我给看穿了呢。」

    夜晚的无人深山，黑色的树影看起来就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一旦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女孩走了好长一段路，这边的路她完全不熟已经离家很远了。她当然害怕，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小黑。

    对嘛!小黑根本就没有死，女孩天真的相信着。

    〝嗷呜~~~〞对面传来一阵类似狼嚎的声音，山林的各处也纷纷传出嚎叫。

    〝嗷呜—〞不同于刚才有力嚎叫的苍老犬鸣传来，这声音......是小黑的!女孩寻着声音找寻方向，发现小黑和刚才那隻野狗一起在崖壁上鸣叫，其他的狗也纷纷朝着小黑所在的地方聚集过去。

    狗群们很有默契的仰着头，不知道在等什么东西?

    女孩爬上树枝为了看更清楚。不寻常的夜风宛如镰刀般扫过树林，连隻虫都没有发出声音，四周安静得很诡异。

    狗群停止了咆叫，缓缓低下头来。方才引着小黑的野狗......居然没有脸!鼻子以上的部分都腐败光，只剩下血rou模糊的噁心画面。

    其他的狗也是四肢残缺，皮rou腐烂，看起来就像是死了很久一样。

    「啊!」女孩害怕的叫了一声，一不小心松手从树枝上掉了下来。刚才那是什么?

    狗群们警戒的动了动耳朵朝着女孩这边看过来，对面发出数量庞大的怒吼，连小黑也不例外。

    无脸野狗领队跳下崖石，一大群殭尸狗朝着女孩狂奔过去，女孩赶紧爬起来逃命。

    殭尸狗们各个身手矫健的在崎嶇的林间穿梭，女孩吃力的跑啊跑，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正在跑向哪?只能有路就鑽，离牠们越远越好。

    「怎么会这样.......爸爸!mama!救我!!哇~~~」殭尸狗越来越逼近，女孩吓得嚎啕大哭，脑袋浮现出她过去最依赖的那个名字。「小黑!!」

    一阵黑影从前面的树林外侧窜进来，那全身漆黑的毛皮要不是因为土渍的关係根本就看不出来。

    那黑狗完全不出声，只是静静的站在女孩面前。老迈的驼背身形，女孩最熟悉了。「小黑......」

    黑狗发出低吼，慢慢抬起头来。他咧开了嘴，朝着女孩咬了过来。

    「啊—」黑狗一口咬住女孩的肩膀，女孩痛得大声尖叫。这隻原本温驯的黑猎狗已经不再是那个小黑了，那对混浊的灰眼透着强烈的杀意，对女孩毫无手下留情。

    其他殭尸狗的犬吠声纷纷接近，女孩痛得大哭尖叫，她总算接受小黑已经不在的事实。

    但是太迟了。

    树林的外侧爆发出刺眼的青光，所有的殭尸犬停止动作瞬间化成焦炭。桃红色的光点从这些狗的尸体里飞了出来，朝着青光乍现的地方快速飞去。

    光点被吸进一个黄铜製成的大沙漏里不安份的乱窜着，持着沙漏的女神官将沙漏倒转，桃红色的光点在经过孔洞后转为平静的绿光，乖乖沉淀在沙漏底。

    拉提亚跳下冥马将沙漏放在地上，走向树林。

    女孩蜷着身子边哭泣的抽搐着，肩膀上的伤口真的好痛，就跟火烧一样。而且还是被小黑咬的。

    小时候的她曾经很顽皮的把小黑的脸皮拉开用杯刷搓牠的牙齿说要帮牠刷牙，那时候的小黑没有抵抗也没有生气，只是和气的顺着这个家庭里最小的成员。

    在她印象中的小黑从来就不会带给人疼痛，从来都没有。

    这让她想起小黑总是在她哭泣时温柔的帮她舔去眼泪，下大雨的时候跟着她一起趴在窗边等爸爸mama回来。

    那温暖的感觉再也回不来了。

    拉提亚蹲下来将手覆上女孩的伤口，低语着某种祷告，紫色的齿痕里窜出微量的桃红色光点飞进沙漏里。

    女孩难过的流着泪，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她真的好想那个小黑，爸爸说已经死掉的小黑。

    温暖的手指抹去女孩脸上的泪。「不要再哭了，纵使有了感情会难过，但死亡是必然的。」拉提亚将女孩扶起，抹去女孩脸上残馀的泪痕。「旧的生命会为新的生命带来动力，不只是牠，总有一天你我都得要面对这一天。」

    「大姊姊......」女孩揉揉红通的眼睛。「你在讲什么我听不懂。」

    拉提亚轻笑了一下，也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讲才能让这孩子理解，毕竟这道理对很多大人来说也很难。

    并不是因为无法理解，而是无法放开。

    〝唰—〞一阵诡异的夜风扫了过来，让头顶上的树枝沙沙作响。女孩害怕的抓紧拉提亚，是什么?又是殭尸吗?

    「没事的。」拉提亚安抚着女孩，警戒的环视着四周。

    有东西，过来了。

    〝轰~~~~〞谷底传来一阵崩塌的声响，壮观的砂尘喷上天际。地面严重晃动，就像是什么很重的东西落在地上一样。

    〝碰!!!〞巨大的掌拍上了崖边，冥界马嘶吼着跳开。

    「待在这边，我等等会接你回家。」拉提亚将女孩塞进隐密的树丛里。

    方才的沙漏因为震动的关係倾倒在地，尚未过滤完成的桃红光点激动的撞击着玻璃壁，几乎要把玻璃壁给撞开。

    拉提亚伸手扶正沙漏，看着眼前这个遮住天空的庞然大物。一隻全身上下缠绕着死人骨头的腐烂巨型犬殭尸嘴里吐着恶气低头看着拉提亚，就像看到美食一样垂涎的抽动唇角。

    「这种体积的魔大概吃了几十个亡魂和尸体，看来有人刻意不通报。」巨犬抬掌，用力拍下拉提亚的所在位扬起浓密的尘埃。崖边的石块在山壁上滚了几圈后落下山谷，发出一阵巨响。

    空灵的嘶吼声响彻云霄，拉提亚坐在冥界马的背上咏唱着，一把巨大的青色镰刀在咏唱的加持下显现在空中。

    镰刀飞向巨型殭尸的颈部狠狠嵌进咽喉，镰刀转化为一条青色的锁链，缠住殭尸好几圈后一路延伸回拉提亚的手上。

    拉提亚一拉，巨型殭尸发出刺耳的哀号，巨大的尸骸立刻崩解，暴动的桃红色光群被困在锁鍊的范围里无法挣脱。

    刺眼的青光闪出，所有的桃红色光点被强制移入沙漏内。

    一声试探的鸟鸣传来，打破长久以来的寂静。接着陆陆续续出现鸟群的惊叫声和虫鸣，恢復成原来正常的夏日夜晚。

    拉提亚将沙漏里的亡魂解放，燃起青灯将他们放进冥池。这些迷失已久的亡魂们总算能够回到该去的地方。

    这是她的责任，引导他们。直到下一任的死神官出现为止。

    「在这边!!」士兵们攻破山中小屋，恶臭猛然扑鼻而来。一具被啃食见骨的男尸上缠绕苍蝇和蛆虫，手里紧握着一本异教典籍。

    「似乎是不死狗的信徒，将斗犬杀害并将人尸放置在其侧。依死神官的说法是，凶手眷养着已经成魔的不死狗并让牠们继续製造尸体.......」

    「够了。」沉稳的女声制止来报告的士兵继续说下去，士兵乖乖的闭上嘴。

    「是，蕾嘉公主殿下。」

    「既然都解决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蕾嘉公主无趣的翘脚望着窗外。

    不同于一般如花蝴蝶般妖嬈打扮的公主，蕾嘉公主身着帅气的猎装，一有兴致便跳上马去狩猎一番。

    「我对我那睡起来跟猪一样，什么事都记不得的弟弟比较感兴趣。」

    「是，关于这件事，医官发现陛下被人下了短暂忘却的麻药。」士兵拿出一颗小小的红色果实。「就是这个，我们已经逮捕到犯人了。在风神神官的私宅厨房里发现大量的果实......」

    「人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人家放葡萄乾的盒子里~~哼嗯~~~」拜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饶。

    只不过是把这些突然出现的未知果实拿去街上问就莫名其妙被逮捕了，拜特觉得好冤枉。

    好样的，哈瑟。

    「放他走。」蕾嘉公主揉揉眉心说。「难怪最近一直有奇怪的动物叫声，吵得我不能睡。」

    「可是公主......」

    「那是国王自己活该，不用同情他。自己偷溜出去，躺着被人抬回来还真是丢脸，所以我早就叫他别出去，免得丢王室的面子。」蕾嘉无情的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是。」士兵恭敬的退出门，蕾嘉解放的把穿着马靴的双腿放到桌上。

    她解开颈部的扣子，将戴在身上的坠鍊拉出来。

    斑驳着黑点的银色火焰曾是象徵着力量的图腾。

    「祢说过，只要我让祢强盛起来就会让我掌握天下。我，就是祢的代言人，祢的信徒。」蕾嘉野心勃勃的亲了一下坠鍊，当一个国家的君王有什么好玩的?全世界都

    是自己的才叫〝统治〞。

    —魔变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