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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篇番外雪屋(下)(新年快乐!)

    

人鱼篇番外·雪屋(下)(新年快乐!)



    伊格尼兹曾经说过,雪停后会教她在森林里猎兔子。动物们习惯在雪后出来觅食,是狩猎的好机会。

    现在雪下着。乌鸫,松鼠,兔子,麋鹿,却一个个钻出森林,像树根下的蘑菇似的挤作一堆,好奇地朝这座小小的木屋里张望。小屋里有橘黄的朦胧灯光,刚出炉的腾腾热气,衣料与身体摩擦的窸窣声,时细时软的吟咛,仿佛开在雪地里的花,摇曳引诱着动物的本能。

    热汤沸腾着冒出咕噜声,惊醒了黏在软椅上忘情缠吻的两个人。伊格尼兹啧了一声起身走向厨房,躺在下方的西德尼失去遮挡暴露在灯光里,她抚着guntang的面颊,擦去溢出嘴角的津液,低头发现胸前的两点乳尖像雪融化后冒出的嫩笋,带着被噬吻过的水泽不知廉耻地翘着。裙摆堆在腰间,xiaoxue里还残留着手指搅动的触感。

    她拉下裙摆,转头将脸埋进软垫,心跳声在柔软的绒絮里拉扯扩散。

    她感到饥饿。她的胃分明还充实着,这饥饿感来自精神,若让她想,她想同伊格尼兹亲吻,想让他的手掌抚过每寸刺痒着的皮肤,想在他臂膀间放纵地高潮,想窝在他怀里让更多肌肤贴着他的。在伊格尼兹起身离开那刻,西德尼几乎能听到贴黏在一起的灵魂分开的“啵”声。她像粘在铁块上的磁石,吸引与渴望扭曲了空气。

    这几天忙着整修屋子,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次完整的性事……或许不只是因为这个,微妙的不安在西德尼脊后扩散,就像沉在深度睡眠中的人,外界的叫喊在大脑皮层投下微弱的震动,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本能感到不安。

    伊格尼兹在疏远她?

    这想法出现得如此突然,有如过电,让西德尼从躺椅上弹起。她望着厨房里闪烁的银发,像发现雪人在手掌中融化的慌张孩童。

    或许……或许只是她得不到满足的性欲在红肿溃烂。她想。

    ―

    晚饭后,伊格尼兹收拾了餐具,推开实验室的门。实验室里,无数藤蔓从屋顶垂下,末端高高低低挂着金色鸟笼,鸟笼里锁着各种植物,雀尾草伸展着它绿绸般的肢体,食人花拿铁锁磨牙,灯芯草缩成白绒绒的一团。

    他打了个响指,无数根高低错落的蜡烛吐出光舌,驱散黑暗,仿佛从银河裁下一段铺设于地面。星星点点簇拥着的尽头,隐约缩着一小团东西。他走过去,“西德尼?”

    娇小的人鱼用绒毯把自己裹成闭拢的含羞草,拘谨地缩在实验台上无数炼金仪器间。一张洁白的面孔呈在斑斓的印花中,金发和绒毛温柔地蹭着颊侧和下巴尖,灰褐,暗棕,银白,大团色块一路纠缠衔咬直到胯部,两条光裸莹白的腿垂下实验台,脚尖勉强点着地面,腿弯发颤,让人想到树影遮挡下荡漾着的湖中月波。

    走近了才发现这人鱼有点不寻常,眼底湿漉,两颊上敷满不自然的潮红。“伊格尼兹。”她叫了一声,声音缠绕着湿雾。

    “来这里做什么?”伊格尼兹掂起她的下巴,觉得这张泫然欲泣的脸分外可口,“不去睡觉?”

    “可你……整晚都在实验室里。”西德尼发出控诉。她似乎竭力忍受着什么,一句话说得喘息四起,眼里水雾弥漫。

    “新屋子需要设置附加魔法,”伊格尼兹给出解释,他挠了挠西德尼的下巴,像在安抚一只猫,“你先休息,我之后……”

    他的话停在唇间。

    西德尼张嘴叼住了他的手指,牙齿嵌进指腹,小舌头卷起指尖,啜吻似地一下一下舔着。这行为本该很情色,尤其西德尼的脸还浸泡在欲与折磨的湿红中,可她做得很认真,透着股初学者的青涩,充其量不过是只笨拙的蚌,蚌壳卡着他,蚌rou试探着蹭他。

    伊格尼兹调弄地向内戳了戳,从中戳挤出含糊柔软的呻吟。

    “唔嗯……”人鱼低叹着凑上来吻他,包裹的毛毯滑落身躯。伊格尼兹伸开手臂箍紧她纤细的腰,低头在她嘴唇上啃了一口,睁开眼时,绮丽的风景闯入视野。

    西德尼的身体接近全裸,几块蝉翼薄的黑纱在银链的勾连下勉强遮住关键部位,银链以貌似捆绑的方式交错勒入瓷白的皮肤,衬得她仿佛一抔盛在松枝间即将融化的雪――偏这雪是烫的,糯的,甜腻的,散发着熟透的信息。亟待疼爱的人鱼将自己送到他掌心里,淋上可口的汁液,天赐的盛宴挑逗着唇舌。

    “想做……呢,”“那些事,舒服的……”西德尼搭着精灵的肩,在他臂弯里颤抖不已,目光潮湿迷乱,胸前的细纱翩跹欲飞,“请,请……”

    伊格尼兹的神情看起来不太寻常,近似利弊权衡间的不确定。西德尼再次出声前,他低头吻了她,“做吧,”他将她按倒在实验台上,啃了啃她的耳垂,语气介于妥协与释然之间,“稍微激烈一点……可以吗?”

    半精灵霸占了西德尼的颈窝,银发铺散在她胸前,她拧过头将雪白的脖颈暴露在伊格尼兹的唇齿下,敏感发烫的肌肤在四处游走的手掌下微微抽动,几乎要发出欢唱。西德尼咬住指节,低泣着无声地呻吟,原来她这么敏感,这么渴望半精灵的疼爱。

    “啧……这是什么?”伊格尼兹掀开西德尼胸前的布料,娇小白嫩的rufang轻轻弹跳着暴露在他目光中。这倒是出乎他的预料,原来银链不止起了勾连的作用,还伸出两枚游蛇状的乳饰,蛇口张开衔住小人鱼胸前粲然绽放的殷红花蕾。

    被控制的,被束紧的,被迫yin堕的,仿佛献给某种邪神的新娘,精心烘托的情色感让人欲罢不能。

    西德尼羞耻地挡住脸,胸脯起伏,两处娇嫩的凸起更加硬肿,连接两点的银链同腻理一起漾起波澜,粉银红经薄汗吮吸融作一滩,色泽yin靡得只有在约旦王宫画像中才窥得一斑。

    伊格尼兹扯掉一边的乳饰。粗糙的舌面卷过娇嫩的小rou粒,垂落的银发搔弄着另一边,痒意在胸尖扎根抽芽。西德尼触电似地挺起腰,呻吟被漫过喉口的窒息快感扼断,津液从嘴角滑至下颚。她蜷起手指推抵着对方压下来的胸膛,伊格尼兹握住伸入她腿间的银链从她紧合的xiaoxue里扯出嗡嗡作响的银珠,衔着她的奶尖低声呢喃:“真是……yin乱的人鱼。”

    西德尼在伊格尼兹臂膀间扭来扭去,极力辩解:“祖母们说男人喜欢这种……的!”

    “嗯,喜欢啊。”伊格尼兹握住她一只脚踝,眼底浮起雾状笑意。他低头,银发垂落,进食中专注又暧昧的目光与沙哑低语一同淌在她皮肤上,“让我好好疼疼你……西德尼。”

    小人鱼猛地红了脸。伊格尼兹用手掌包裹着她娇小的臀部,轮廓健硕的性器沿着股缝滑动,到处湿黏黏的,摩擦出yin秽的水声。“咿――啊……”虽说做好了准备,被扣着腰狠狠插到底时西德尼还是嘶叫啜泣着扭动起来。伊格尼兹在她紧致的挤压中xiele半声低叹,伸手桎住那两条乱动的细腿。

    这感觉很奇怪。西德尼在伊格尼兹压着她动作起来时绷紧身子,半精灵的性器太大了,几乎要将她许久未经情事的身体剖作两半。她鼓鼓胀胀的小腹跟他紧贴着,无论她如何扭动挣扎他们之间都挪不开丝毫缝隙,硬挺的冠顶亲昵吻着她的花底,就……就好像被蜂鸟贪婪的喙刺穿细径的蜜花,这感觉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唔嗯……”西德尼满眼水雾,蕴含低泣的呻吟摇摇欲坠。她望着胸前随着腰肢一起涟漪的鲜红花苞,觉得那太过yin乱,转眼半精灵就低头衔住了那枚乳果,手掌包裹另一只,小小的乳包掂在掌心中正好。她难耐地闭上眼,于是一切都乱了起来,飓风卷过,浪潮拍打,快感撕扯rou体。

    “你啊……”伊格尼兹侧首吻着她的耳根,低哑磁性的声音如电流在颈肤上游走,“……真的很喜欢zuoai啊。”

    “唔,喜欢……不,不要,嗯――”贲张的yinjing在细嫩的花径里肆意进出,小人鱼在被侵入到深处,仰头发出甜腻的呻吟,淤积了太多快感的柔嫩身子在半精灵有力的臂膀间摇摇欲坠。

    “主动请求要来一发的人现在在说什么呢,真丢人,”伊格尼兹沉哑地低笑,捞起西德尼的身子,扣着她的手腕让她把两只手撑在他腹肌上,身体压近,细致地厮磨。西德尼颈肤上腾起大片柔媚的潮,乳尖有如殷红的血珠。性器的边棱将她的蜜径刮磨得敏感至极,yin吟断断续续,“要,要到了――唔……”

    伊格尼兹确实做得很激烈,抵着她大开大合地动作,让她在他怀里连连高潮,小腿颤抖得几乎挂不住。

    “嗯,我也――”他衔着她的耳垂,沙哑的低叹压紧她的耳膜,“射进去好不好?”西德尼分不出精力回答这个,实际上她已经翻起了雪白的小腹。她被填得那样餍足充实,以至于她分不清这快感属于梦境还是现实。jingye汹涌入zigong,身体蒸发成没有实体的雾,梦境的迷幻感像层薄膜包裹大脑。

    水汽扰乱视线,伊格尼兹近在咫尺,西德尼却看不清他,好似隔了一睹起雾的玻璃墙。她喘息着缠上去,半精灵有如融化的颜料,以杂乱的轨迹淌成一片混沌――只有他的眼睛,清醒的,思忖着什么。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性事,西德尼将自己的全部投入这沸腾的情潮,伊格尼兹却从一开始就抽离了一部分,在某个她看不见的空间里,俯视着。

    西德尼感到强烈的失重感。

    一个念头冒出芽,发疯地生长,纠缠大脑――

    他在考虑什么呢?他在想什么呢?

    西德尼抓住伊格尼兹的衣领,就欲开口。衣扣蹦开,半精灵的胸膛显露一部分,烛光照亮那里。西德尼愣住,她放开手,身体缓慢地压着实验台倒下。

    烛光骤灭,整个屋子黑了下来,精灵披散着长发,高大的身形遮去月光,有如经年累月生长起的雪峰。

    意识逐渐模糊,彻底沉入昏睡前,摇曳不定的风带来绵长的叹息,“我很抱歉,西德尼。”

    ―

    西德尼在梦中醒来,她晃了晃头,一股呕吐感直灌嗓眼。她捂住嘴唇,咳嗽了几声。

    她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这梦境不太美好,它嵌在四四方方的空间中――一间地下囚室,狭窄极了,房门紧锁,地面潮湿滑溜,阴冷的石墙上爬满苔藓与虫蚁的足迹,仿佛埋入地底的古棺。唯一不同的是朝东那面墙最上方开了一个小小的通风口,巴掌大点,绿藤从外爬进。

    这地方似乎闲置了许久,霉菌味呛得西德尼鼻端发酸。她低头,看见墙角摆着一盏玻璃灯,玻璃壁在尘埃长久的腐蚀下斑驳得像枯树的外皮,边上累着一堆破旧的书本,被虫蚁啃咬得只剩外壳。壳上写着名字,伊格尼兹,第二次在龙堡见面,银发的半精灵微笑着对她说:“我叫伊格尼兹·费伦桑。”

    西德尼望着这些陈旧的痕迹,眼珠一动不动,不知怎么就望见了它前主人生活的影像。

    年幼的精灵刚进来时,常常靠在墙角将自己的十指撕咬得鲜血淋漓,他适应得很快,他会用玻璃灯驱逐蚁虫,或者跟伸进来的绿藤握手。

    偶尔他攀上墙从通风口朝外望。龙堡的时序变幻错乱,但偶尔――偶尔,会有一个闪着玫瑰色泽的和煦落日。半精灵一直等着,等着阳光照进一缕,他会抓着荆棘攀上墙,用还留在眼眶里的那颗眼珠感受光的抚摸,或者伸手去捕捉飞鸟掠过带起的气流。

    西德尼踮起脚,想知道伊格尼兹透过石口看到了什么。正巧,是日落,大笔有层次地敷涂色块,万千云埃浸泡在粼粼橘波中,蒙晖的雪山在落日的怀抱中沉睡。果然很美,瞧,太阳一定是世上最慷慨的事物了,向每一个眺望它的人展示相同的美丽。温暖均等赐予,是有些人一小部分的调剂,是有些人唯一的光。

    她低头,发现小小的通风口四周布满凌乱的抓痕。日晖洒下,就像血。

    “西德尼。”后方有人叫了她。

    西德尼回头,看见伊格尼兹。他束着长发,笑容温和。

    “这是我曾经的房间,”他走过来与她并排站着,浅银的虹膜倒映余晖,仿佛海水与烈火共生,“现在的我啊……”

    他衣着闲散,襟扣解开几颗,露出的脖颈与胸膛上,缝补留下的针脚一道道缠绕,黑色丝线埋入肌理,长进雪壑状的伤疤,勉强牵拢着破碎的肢体,随时可能骤然崩解。他揉着西德尼的金发,悠远的目光与落日接融,“――已经死了。”他说,“伊格尼兹·费伦桑已经死了。”

    西德尼翕张的嘴唇被精灵用手指掩住,他以和缓的、聊天般的语气向她讲述,“我早已经沉没在龙堡外的蓝湖中。很早之前我就预料到了死亡,我花费数年炼造了一副完全一致的躯体――就存放在那座巫师塔底。如果我的计划失败,生命垂危,灵魂会从濒死的躯体剥离,附在新的躯体里苏醒。”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新的躯体有一个我怎么也无法解决的缺陷,它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腐朽,之后我会变成一具活着的骷髅――或者行尸。”

    “之前我不是很在意这个。活下来是我竭尽全力所能获得的最大胜利,具体以什么状态并不重要。”

    西德尼愣了愣,她不想听他说下去,可她又觉得――必须得听似的,精灵的声音在她耳畔徘徊,“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奇怪?我遇见过那么多人,他们都有同样的疑问: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活着做什么?死亡会让一切变得轻松,为什么不肯投入更好的归宿?”

    精灵在腐朽,肌rou组织从指尖脱落,仿佛半融的雪一块块掉下来,只留下冰雕般的骨骼。“不要说了好不好?”西德尼摇了摇头,眼泪平静地滚落,用那种哀求似的声音低语,“先……休息一下。”

    伊格尼兹按住她的嘴唇,接着说,“日落来得总是很偶尔,或许在第二天,或许在下一秒,我多活一段时间,或许我能多目睹一次。看,苟活也有那么点好处……”

    冰凉的指骨拂过她的面颊,温柔得有如初春消融的雪。西德尼闭上眼,龙堡的一切在她脑海里疯狂地旋转沸腾,那些窗,灰黑地砖,从不熄灭的古老油灯,爬上旋转阶梯的绿藤,森林巨树般沉默的冰霜巨人,入了夜能把人逼疯的死寂与恐怖,那些血泪,那些黑白棋,走不出来的,那些囚禁了精灵一生的梦魇――汉泽尔更先进入笼子,汉泽尔更先进入笼子。“不要说了……”她摇头。

    “于是我遇见了你。”伊格尼兹说。

    “西德尼。”他在落日中冲她微笑,两个眼眶早已变作空洞,倒不是很恐怖,怎么会有人觉得没按上眼球的人偶或者被烧出洞窟的白蜡恐怖呢?“在最后。”

    地牢里的精灵一直等,一直等,终于等到了他的星星。

    “可我……什么都没做,”人鱼少女张口时眼泪就跟着滚落,“我什么都没做……抱歉,我独自逃了出去,我没能找见你……是我应当道歉,对不起――”

    伊格尼兹摇了摇头,柔声说:“别哭,我总不可能一直保护着你。你可以更自由地做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在我离开的时候。”

    西德尼不知何时推到了门外,伊格尼兹的手臂穿过门廊,骷髅的手掌温柔地蹭过她的面颊,好像躺在浅海滩受阳光沐浴一样,西德尼不确定,她似乎做过类似的事。

    徘徊的风从她耳际抽离。“再见了。”

    门内,伊格尼兹牵住年幼的精灵。囚禁精灵那么多年、他望了那么多年的石墙轰然倒塌,一头铺开白茫茫的光雾,蜿蜒通入某个遥远的境地。他们转身离开,身影如泡沫,一点点地,消弭在朦胧混沌的白色中。

    “伊格尼兹?”

    门合上了。

    人鱼喃喃自语,声音坠入遥不可知的深渊。她试着叫他,话语被海绵般松软膨胀的黑暗吸纳,没有一丝回音,四处延伸开的,都是沉闷的黑暗。不知何时天黑了,空荡荡的走廊通入暗潮。满月散发稀薄的光,四周是让人胸闷的浓黑。伊格尼兹呢?他不在。

    汉泽尔一生都想离开糖果屋。

    汉泽尔最终没有离开糖果屋。

    连同他包含血腥、杀戮、欺骗与痛苦的过往。

    “伊格尼兹?”

    人鱼念叨着这名字,眼泪终于崩溃似地淌了下来。

    人鱼少女在某个清晨被心怀不轨的精灵诱拐到险地,就像初春的花蕾被深冬的雪打湿,就像极点的昼夜在北海面上碾转重叠。人鱼生活在拥有盛开鲜花与永恒白昼的花园里,精灵挣扎在沼泽的泥淖中。精灵从身躯里剜出称得上美好的东西,构成她看到的一切。

    终于一道门分割了昼夜,从此凛冬盘踞,长夜无尽,精灵腐朽老去,人鱼依旧生活在花团锦簇的花园里。

    西德尼从梦中惊醒。

    入目是她的卧室,钟表一格格转走,窗外雪花静悄悄地飘落。

    “伊格尼兹?”

    她试探着叫。

    “我在这呢。”

    一点橘色灯光划亮了伊格尼兹的面庞。他坐在她床边,揉着她的发尾。

    好像从长久的噩梦中挣脱,又好像坠入更深的梦境。西德尼狼狈地捂住脸,微笑与哭泣争夺着主导权,最后笑容取得上风。她牵起颤抖的嘴唇竭力挤出微笑,眼眶湿润得就要挂不住满溢的液体。

    “做噩梦了?”

    伊格尼兹就坐在她身边,安抚着她的肩,掌心的温度煨烫了她的皮肤,为她染上熟悉的痛苦和快乐。他的目光聚拢在她身上,西德尼卸去所有力气让身体软在他臂弯里,好像终于得到圣诞礼物的女孩,好像将松子满足拢入怀中的松鼠。那手掌按在她背上,心脏那儿突然被填得满满当当,充实得不可思议。

    伊格尼兹会在寒夜里抱紧她,会在她呼喊时回应。这覆盖大雪的木屋是他们的房子,里面有烤得暖烘烘的壁炉,温柔的羊绒毛毯,煮得正沸的热汤和可爱的蘑菇形挂灯。他们还有未装修好的家具,还要窝在沙发里望着对方发呆,种在门外的花想必来年就会冒出嫩绿枝桠。他们还有那么多个圣诞节要一起度过。

    黎明不会到来,梦也不会醒了。

    “西德尼,给你的礼物。”伊格尼兹安抚着她,取出一把精巧的猎枪,下巴蹭着她的额顶,语气温和绵长,“雪停后,我教你打猎。”

    西德尼将脸埋在他胸膛。

    好啊。

    热泪滴落。

    ―

    卖房的猫老板和精灵对话内容如下:

    猫:如果美丽可爱的西德尼小姐愿意给我一个人鱼的吻,房子的首付可以立减百分之二十……

    精灵:不行。

    ―

    假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