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崔欣宜鬼迷心窍
2.崔欣宜鬼迷心窍
京城崔氏,四世三公的煊赫大族。 崔氏现任家主崔太爷膝下有五子,无女。 五子又各自诞下子嗣,亦无女。 崔旻瞅着满地打滚的一群小子愁白了头,做梦都想着家里能生个女娃。 好巧不巧,老三崔让的媳妇儿生了,生了个女儿! 传闻崔太爷喜不自胜,大半夜自床榻坐起,竟倒履而出。 女孙是欣字辈,单取一个宜字,寓意得其所,恰相宜。 崔欣宜自幼聪明灵敏,懂事孝顺,是崔太爷和崔老夫人的心肝rou。 她就这样被全家上下捧在手心含在嘴里长大,一眨眼已经一十又八。 一想到宝贝孙女没两年就要说亲嫁人,二老眼泪涟涟,背地里打着招婿的算盘。 可谁曾想还没等招婿呢,孙女进趟宫,连心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若是旁人也罢,可她竟是个女人!还是个大她七岁的女人! 天爷啊! 崔太爷摧胸顿足,恨不能一死以谢祖宗。 崔让手执鞭子,气势汹汹,“今儿个我就打死这个混账!” 崔老太太以拐顿地,“我看谁敢!”说罢独自一人劝说孙女去了。 崔欣宜也是有几分拗劲在的,任老太太如何苦口婆心,她只哀哀地抽泣。 老太太见她这般差点就心软答应了,好歹尚存一丝理智,命人先将她关起来,说什么时候醒悟了,什么时候再将人放出来。 于是崔欣宜咬紧牙关滴水不进,老太太也是发了狠:不吃,那就饿着! 谁料自小养尊处优的宝贝疙瘩竟真就这样硬生生捱着。 第三天,崔让夫妇前来求情,老夫人不允。 第四天,崔家上下都来说情,崔太爷都松口了,被老夫人制止。 一直到第五天,老夫人亲眼见到奄奄一息的孙女时,当即什么都不顾了,流着泪搂住孙女呼喊,答应你,祖母什么都答应你。 崔欣宜这才虚弱一笑,接着昏死过去。 养了两个月,好容易将身体养回来,崔欣宜第一件事就是钻进祠堂跪着,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次日又去祖父祖母院子里跪,一跪又是一个早晚。 崔太爷心疼地怒斥她,“好容易将养回来,如何这般糟蹋?!” 崔欣宜却哭着说,“孙女为一己之私忤逆尊长,搅扰至全家不得安宁,最是不孝。从小到大宜未有所求,只这一件,望爷奶成全。” 老太太拄着拐出来,厉声厉色道:“若她有朝一日胆敢负你,我崔氏定将她碎尸万段!” 古往今来,断没有女子与女子成婚的先例。 但崔氏表示,我门生弟子遍布天下,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一时间女子相恋的诗词唱段、快报民歌遍地。 有如: “人生天地间,相爱即为亲。同是风中絮,非关陌上尘。” 建兴帝看着手里的奏本,沉声问:“她什么时候跟崔氏有了往来?” 程太监捏了把汗,赶忙回:“据老奴所知,不曾有过往来。” 建兴帝目光沉沉,世家……他最痛恨的世家! 但是,他又不得不仰仗他们。 想到此,他不禁有些颓然,挥挥手道:“去说予她听,看看她什么反应。” 程太监领命。 司徒佩乍听到这个消息内心万分震动。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会有一位年方十八的女子差点为她送了命。 程太监意有所指,“伴君如伴虎,十一皇女,万望珍重。” 司徒佩感觉他意有所指。 “初荷,送程大监。” 初荷面露忧色,程太监手肘撞撞她,两人一块出了门。 人走后,司徒佩端着手在院子里沉思,在看到秋叶脱离枝干的一瞬间,她惊出一身冷汗来。 历代君王不喜门阀,因其势大尾大不掉,建兴帝亦是如此,此其一;她是个有继位资格的皇女,此其二。 这样一想,她怕是连性命都要交代了。 谁能想到她重生一回竟遭此横祸! 崔太傅为其孙女向皇帝请求赐婚,朝野震惊! 尤其是皇太子和大皇女背后的势力,差点没把司徒佩生吞活剥了,参她的奏本犹如雪花片一样,有说她颠倒阴阳的,有说她祸乱朝纲的。 为什么不参崔氏,也参了,轻轻带过而已,柿子还得找软的捏。 听闻十一皇女得知此事,怒斥崔旻欺人太甚,本就体弱的她怒火攻心之下竟生生吐血昏迷。 醒来后,她火速求见建兴帝,声泪俱下地表示自己将终身侍佛,永不还俗。 建兴帝见她歪七扭八的钗环竟没有怪罪她御前失仪,只让她先回去候旨。 不久后,旨意下来,司徒佩封为宁国公主,于明年春与崔氏欣宜成婚。 朝野皆知,这是为了补偿十一皇女才破例晋封的,这个“宁”就很有意味了。 司徒佩这边,旨意下来后,她便被迁到了宽敞的宫殿等候册封仪式,仪式过后,还要等公主府修葺完毕再行搬迁。 但她无心旁事,整日以泪洗面。 不久,程太监送来建兴帝御笔手书的“宁国公主府”牌匾。 程太监堆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殿下,可莫要违逆陛下的恩旨呀。” 司徒佩笑中带泪,“儿臣谢父皇恩赏。” 至此,司徒佩不再哭泣。 建兴三十九年十一月十三。 承平殿上,紫金香炉烟雾缭绕,正殿摆放着红漆大案,上头摆放一尊雕刻着蟠螭的红漆檀木宝匣,匣内是宁国公主金宝。 殿前金吾卫将军列队,旗甲猎猎,百官立于广场之上。 十一皇女司徒佩受封宁国公主,冕服车旗邸第,下天子一等,公侯大臣伏而拜谒,无敢钧礼。 阵阵雅乐中,受封仪式开始。 “拜!” 司徒佩着冕服朝皇帝皇后行跪拜之礼。 “拜!” 群臣跪拜,高呼参见宁国公主殿下。 在繁复的冕服映衬下,司徒佩看起来尤其萧索。 仪式毕。 崔府。 崔太爷吹胡子瞪眼,“这宁国公主是怎么个意思?我宜儿就是东宫也配得!她这幅作态倒像是我们强迫了?” 原就是我崔家用强。 崔欣宜抿抿嘴,乖巧地给老人家捶背。 东宫。 太子面色讥讽:“这老十一何至于此,要孤来讲,就是取了崔旻孤也愿意啊。” 苏纪原本抚着胡子呢,现下手一顿,沉声说:“殿下慎言!” 太子囫囵认了个错,心中混不在意。 不说其他人如何,单说司徒佩,她看着偌大宫苑里来往的宫人,藏在袖口的手悄悄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