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可以吗

    “喂！520刑犯，你犯了什么罪？”穿着统一的监狱制服的女人七嘴八舌地刺过来。

    都穿着统一的海蓝色制服，头发都用统一的肥皂洗的，都理得极短极短，诱人的女性魅力被日夜cao劳的监狱劳作消磨得差不多了。

    五个女人围坐在一起，体型都偏胖，吃着午饭呼土豆，向着独坐在一边的女人询问道。

    “你怎么不说话？”

    “你的衣服怎么不和我们一样？”

    “喂喂喂？！哑巴啊！？”

    彼时陈静穿着束缚衣，脖子上的颈环开始猛地锁紧，咯嘣咔嚓，锁骨骨节刺突捣碎，嘴唇上突然传来热热的触感，湿滑的，是鼻管里的薄膜压力过大直接爆裂。

    红色的血花从鼻腔里滴溅，拉出了一条红色的雨滴河。

    胸腔那里像破开一个大洞，呼吸也痛，不呼吸会死。

    她不知道要怎么做。

    那是她进监狱的第一年。

    她被分到502宿舍，加上她正好六个人，都睡着铁板床，盖那种绿糙被子，在食堂和她搭话的五个女人就是她的室友。

    其实她们并没有深入交流，大多是jiejie们说，陈静听，偶尔眼神对视会点头，她用了三个月去适应莫名其妙变紧的颈环和拉到喉头的控制束缚衣。

    她的锁骨被勒碎过五次，鼻血爆开过十来次，经常因为衣服的折磨下无法进食，掐着她的腰，紧勒到一种恐怖的让人牙酸的痛苦之中。

    那时候她十四岁，jiejie们有时候做牢工换公分就和管事换点小东西。

    换点鬼故事知音杂志，和一点口香糖，更多换那种袋装的洗发素，香香的，经常一个人换洗澡的时候三四个人压住包装袋子挤一点。

    那些jiejie人很好，陈静想，买的杂志jiejie们其实不太想看，就扔到陈静的床上，然后跷着腿说：“喂，上面写得什么啊？念给我们听听。”

    是鬼故事，陈静抖开杂志，她和宋理一起上的家那边小学，她虽然算术不行，但是脑子里很喜欢记文字，能一目十行，快速地把字吃进脑子里。

    她的嗓音是低低的，不知道一直压锁脖子还是本身就这么低，像下雨时低哑的女音，慢慢地轻柔地念故事。

    鬼故事也被她念得像哄睡觉的。

    这个故事还挺吓人的，陈静边念边想，是说女主发现自己的零食总是被偷吃，她很生气，但是又找不出是谁，她觉得是同寝室友一个总是和她作对的。于是出于恶劣心，她把自己奶奶的骨灰装在自己的梳妆台上盒子里，还往骨灰里加了夜光糖液。还洋洋自得地对自己好朋友说自己一定能抓住那个贼，一定要给她一个好看的。

    好友点头说对！就要给她一个好教训！

    夜里女主因为玩手机玩得好晚，没有睡着，下床准备上厕所，发现宿舍门被悄悄推开，厕所在外面走廊头。

    她刚进去，旁边就传来声音，抬头一看，是好朋友也来上卫生间，向她打招呼，头顶的灯晃晃散散，上完她和好朋友吐槽着学校赚那么多钱也不知道换个灯。

    “是啊。”好朋友也咧开嘴和她一起笑着，慢慢地转过头看着她，她的牙齿在发光，亮亮的绿。

    故事完。

    陈静眨眨眼。室友们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显然被她哄睡着，她慢慢地笑了一下，眼睛往下弯成一道弯弯的月，你们对我真好啊，谢谢你们。

    应恩允看着抱着自己的那双手，细长的腕有漂亮的青筋浮动，一根一根的，很有活力。

    抱着他的手控在他的胸前，离得那么近他都能感受她的腕骨卡在他的胸口上。

    但他没有推开。

    陈静恍然大悟，再次两个人的眼睛对上，陈静的眼睛已经弥漫了红血丝，雾蒙蒙的，她感觉自己的脖颈那里又开始锁紧紧窒，有些湿痒，熟悉的铁锈味液体又要划过自己的喉管。

    “好久不见，应恩允。”

    陈静还是出声了，她缓缓地站起来，眼神似是悲伤又是奇异地怜悯看着坐在座位上的漂亮男生。

    “你身上的气味很香，像花香，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对你，我总是要先道歉的。

    说完，她倒退三步，向应恩允弯腰道了一个很恭敬的歉。

    ——啪！

    应恩允玉白的脸染上薄红，因为剧烈的呼吸上半身不受控地颤抖着，嘴巴也变成水红色，扔书的手指有些用力到发白，“你算什么东西？！”

    陈静走到他身后，她看见了即使用羊绒毛毯还是盖着的机械轮椅，眼里涌上了氲氲的湿意弯下腰把应恩允扔在地上的书捡起来，用手轻轻地拂开灰尘，下意识地嘟起嘴吹了一下。

    应恩允瞪着她，似乎在想用什么毒语来骂她。

    陈静把书安静地整理好放在应恩允的桌上，再次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很高兴见到你。”

    门轻轻地被关上的时候，应恩允直接把桌子推翻，妈的！

    陈静！我要你死！

    控制不住的身体，一只手捂上发热发红的脸，漂亮的瞳孔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一粒一粒地砸在白衬衫上。

    陈静！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算什么东西！！！我要杀了你！！！陈静！！！！

    礼郁走出办公室时，陈静正吸着一根烟，她靠在墙上，学校统一粉刷的深绿色墙上。

    像一副暗色调喷色的油画，她低着头黑色的发丝像一条柔软的围巾包裹住她。

    烟雾像一阵细白的雾，模糊不清，隐约着她的眉眼。

    礼郁不喜欢吸烟的人，因为烟雾很呛人，他咳嗽了两下。

    陈静恍然，又狠狠地吸了最后一口，把烟头扔在垃圾桶里。

    她没有走到礼郁的身边，反而仰头向上空里吹出了一口雾，礼郁躁郁笼眉，秀美的脸皱巴得像个恐龙，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掏出来一看，

    －－礼郁，星期五下午好。

    －－礼郁，晚上可以开房zuoai吗？

    －－可以订四星级酒店和买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