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上司是我前男友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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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皮rou还有些发僵,她抬手拍了拍,赔了一个笑脸给他。 “......柳主事,”沈延觉得喉咙里有种奇怪的滞涩,他清了清嗓子也顺带清了清脑子,“我倒是小瞧了你,现在连上司的东西都不问自取了。” 柳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整排齐齐的贝齿:“下官其实是觉得,把大人的衣裳压出了褶子,于心不安,才特意拿回驿馆让人烫平。” 她那时担心袍子上沾了血污,不用这外氅挡着,她都不敢出门。 沈延看着她,莞尔一笑,他是不太信她的话的,不过这种小事他不计较。 等二人进屋坐下,柳青往前探了探身子:“大人,下官今日来,其实还有件事向您请示。” 沈延靠在椅背上,抬了抬手,示意她往下说。 “昨日跟您说起,那孟家姑娘失踪后又找回来的事。下官今日接到了孟家的传信,说他家的远方亲戚也丢了闺女,家里人也早早地报案了。可这两家的卷宗,衙门里都没有,而且单从南京衙门的卷宗来看,近几年本地掠拐人口的案子少得出奇......”她又压低了声音,“下官有七八成把握,南京衙门应当是故意对此类案件隐而不报,若是追究下去,恐怕还有更大的问题。” 沈延不置可否,却半眯了眼睛端详她。 第35章 “……怎么这么巧?你朋友的亲戚家丢了女孩儿, 他家的亲戚居然也丢了女孩儿,还这么快就让你知道了。” 沈延的眉头微微挑着。 他也趁方才瞧了瞧柳青的气色,她一张小脸看上去比昨日红润了许多,说起话来也不似昨日那般绵软无力, 看来经过了一夜, 已无大碍了。 “……是啊, 大人, ” 柳青面上平静, 一双手却下意识地抓了抓侧边的袍子, “这就更说明南京那些掠拐人口的jian人是何等猖獗。” 她自然不能提起洪敬,只好把他说成孟家的亲戚,这其实不算什么天大的谎话。可是面对沈延,她说起谎来总不能像在旁人面前那么自如。 或许是因为从前她每每说谎, 总被他轻易地看穿吧。时隔多年, 他的余威居然还在。 沈延看了柳青一眼。她定是有什么事瞒着他的, 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况且,他一向只要求属下把他交代的事情办好,旁的小事他并不深究。 他浅浅嗯了一声,便略过此事,切入正题。 “就目前得到的消息而言,我怀疑应天府的府尹和一伙违律的人牙子有所勾连, 但也只是怀疑, 尚无证据。而且他们勾连的程度, 以及这伙人牙子的势力究竟有多大,甚至南京三法司是否也与这些人牙子有勾连, 都尚未可知。” 沈延说到这, 停下来看向柳青的眼睛:“我上次叮嘱你的还记得吧?” 柳青略一回想:“……大人说南京衙门的人一个都不能信, 下官记着呢。” “嗯,” 沈延放心地点点头,“但如此一来,在三法司的嫌疑排除之前,我们查这掳拐人口的事,就不能依靠他们了,主要还得靠咱们自己。” “……就靠咱们三人?” 显然人手不够。 沈延一笑:“自然不是,真到了要抓人的那步,我们也有自己人可用,只是没有眉目之前,我们得自行查访,毕竟其余人等并不擅查案。此外……有些事还不能告诉梁虎。” 柳青眨眨眼,那不就是靠他们俩?那他口中“有自己人可用”又是什么意思?是他带来的人?或者他在本地还有可用的人? “……大人,您还带了人来?那是不是上头交代了您什么机密的要务?” 柳青往前蹭了蹭,满眼的新奇。 沈延垂眉看了她一眼:“你也说了是机密,那如何能告诉你?” 柳青撇了撇嘴,让她干活还不跟她透露。 不过听他这话的口气,恐怕是真有那么回事。 她眼中灵光一闪,所以这是沈延说漏了嘴,还是他也并非真心要瞒着她? 沈延见她眼波一动,就知道她在揣度他的意思了。 他有点想笑,忽又觉得这场景是何其熟悉。她这种眼神里的机灵劲真是像极了某人。 他自打进门的时候发现柳青的眼神亲切熟悉,便越看越觉得这眼神真是和某人的极为相似。 “大人,” 柳青想到一事,“那些做掠拐营生的jian人历来难抓捕,一般都是有百姓发现某处民宅有异常,报告官府,官府再去清查,或是官府比对多宗案件,发现某一地点经常有人走失,官府在那处放出诱饵或派人化装巡查。可眼下,咱们手头的案件实为有限,这两家姑娘走失的地点又不同,咱们从何查起?” “……” 沈延的目光明明就定在她脸上,却似乎没听见她的问话。 “大人?” 柳青见他没反应,又唤了声。 “……哦。” 沈延这才移开目光。 不觉间,他已经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 不论是何种神色,惊讶也好,认真也罢,这二人眼中的神韵真是太像了。 他之前竟从未发现。 不过也难怪,这二人一为女一为男,且相貌相差甚远,甚至连眼睛的形状也不甚相同,一个生了双带着甜意的杏眼,另一个则是一双清丽的凤眸。 他自然知道神韵这回事看不见摸不着,而这二人又绝不会有半点关系,可他一时间就是移不开目光,总觉得怎样都看不够,只想再多看一会。 “……你说的对,” 他垂眸整了整膝上的袍子,“若是全无线索,确实不好查。但是据我得到的消息,有个地方很可疑,你明日可以先去看看。” 他从书案上寻了张纸,提笔写了个地点。 柳青拿起纸来默念。 “琼楼。” …… 第二日,柳青托梁虎跟袁侍郎请了个假,按照沈延给的地点找到了那个叫琼楼的地方。 这里是金陵城的南城,所谓的琼楼其实是两座以拱形连廊相连的三层楼阁,连廊外种了许多稀有的花草。那各色的花草高低错落,随风阵阵摇摆,倒是缤纷绚烂。琼楼的周遭不算太热闹,却也有些饭馆、茶楼之类的。 沈延先前说他也是才听说这地方,并不知道此处明面上是做什么生意的。柳青状似不经意地在这条街上溜达了一会,见琼楼外挂着一条条彩绸,比旁的楼阁鲜艳许多。两座楼外,一侧站着几个穿红挂绿的女子,另一侧站着几个打扮妖娆的相公,都在娇声地招揽客人。想来这琼楼就是家青楼而已。 或者说,一座是青楼,另一座是象姑馆。 从明面上看,这地方就该是少女、娈童皆有,且这附近并不是很热闹,若作为掳拐人口的中转站或是临时的藏匿之所,想必很难让人发现端倪。 略贩奴婢历来都是合法的营生,但若所贩之人是掳拐而来,则是违律的大罪。虽然眼下尚不能确定此处做着违律的生意,但柳青觉得若她是那些不法的人牙子,便会选择这样的地方藏人。 就她以往的经验,人牙子把掠拐来的人集中到这种地方之后,会按所谓的“品相”卖给不同的买家,或者成批送往外地,再由外地贩出。 若琼楼是这样的藏匿之所,他们总要有个送人进出的隐蔽通道。沈延千叮万嘱不让她自己进去探路,她便一直坐在斜对面的茶楼里,静静观察。 这一日里,她先后看到过送水和送菜的大桶运到琼楼后门。 她原本怀疑这几个桶内有玄机,却见楼里出来人用水桶挑了水,用竹筐装了菜送进去。那些取水和菜的人来来回回好多趟,看他们取走的水和菜的量,足以装满那些大桶了。也就是说,那桶里是不可能塞进人去的。 柳青一直在茶楼里守到打烊,居然什么线索都没找到,颇有些焦虑。 昨日她问洪敬白纸坊那间铺子的事,洪敬半个字都不肯吐露,她只好用他女儿的下落作为交换。洪敬不见兔子不撒鹰,非要她把女儿送到他眼前,才肯告诉她当年的事。 她心里想的是,若能抓到那些不法的人牙子,或许可以拿到他们手中的花名册。许多人牙子会做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着从哪里拐来的人卖到了哪里去。或许洪芳的名字也在其中。 自然,并不是所有的人牙子都会记录这些,但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只能姑且试一试。 天色已晚,柳青被茶楼的伙计请了出去,站到了大街上。她脚下踩着琼楼的月影,心中很是不甘。 她百无聊赖地踩着这影子曲曲折折的边缘走了一遍,忽然想到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印证这琼楼究竟有没有问题。 …… 时辰已经不早,但孟家见到柳青这个客人的时候还是很热情地接待了她。看来,她给孟家姑娘送的药有些效果。 “小民正想好好谢谢大人呢,” 孟老爷亲自起身给柳青倒了一盏茶,“多亏大人送来的安神药,小女这两日噩梦少了许多,差不多能连睡一整宿,白日里也有了些精神,不像从前似的,听到点动静就哆嗦。” 柳青口中说着不必客气,心里却有些赧然,她今日要问孟姑娘的事恐怕又要让她做噩梦了。 也只有如此了。她现在就只有孟姑娘这一条线索。即便不为了洪芳,其它被掠拐的人也需要尽快解救出来,不然若是被卖到了别处,就很难一个个地再找回来。 上回来孟家,柳青就想问孟姑娘几个问题,只是那时孟老爷说,孟姑娘对外男还怕得紧,即便见了也说不出句整话来,柳青便作罢了。 今日柳青又提了此事,孟老爷很是犹豫,他老婆倒是圆融了不少。 “哎呀,你这脑子不会拐弯的迂老头,若是没有柳老爷,咱女儿现在还连觉都睡不好呢,再说人家也是为了抓那些害咱们女儿的恶人……咱们好歹问问女儿,女儿若觉得能回柳老爷的话,那咱就给柳老爷帮个忙,若是实在怕得不行,咱们再同柳老爷商量,” 她又赔着笑看向柳青,“您说是不是,柳老爷?” 柳青笑笑点头:“多谢太太体谅。” 人家这是告诉她,万一女儿不乐意,或是怕了,人家也爱莫能助,她就不要再逼问了。 她心里本就愧疚,自然不会强逼那可怜的姑娘。 她在花厅里坐等了半晌,终于等到孟姑娘走出来。 孟姑娘由两个丫鬟陪着,穿了身素色的棉布袄裙。柳青略一打量,见她身材窈窕,肌肤胜雪,半张脸虽被帕子蒙住,却仍能看出眉眼的清秀。想来毁容前也是个端丽温婉的美人。 柳青赶紧起身施礼:“姑娘高义,柳某感佩于心。” 看这姑娘之前的表现,她对那些日子的经历甚是恐惧,如今竟愿意回答她的问题,这番勇义也是实为难得了。 “柳老爷客气了,小女还要多谢柳老爷远途送药之谊。” 孟姑娘的话音算是平稳,可还是隐约带着战栗。她在离柳青几步远的地方就停下来,再不肯往前走了。她不敢对上柳青的目光,只垂着眼帘,微微侧身行了个礼。 柳青自然明白她是强撑着的,也想尽早结束,便开门见山。 “区区小事,姑娘不必挂怀。柳某今日前来,其实只想请姑娘看看这幅图。” 她说着便从袖子里摸出一张折叠好的画,交给孟姑娘的丫鬟。 孟姑娘接过画后轻轻展开,才片刻的功夫,一双杏眼便定住了。 第36章 “这个地方——” 孟姑娘盯着那图上画的琼楼, 若有所思,虽然有些紧张却也不至于惊慌失措。 “这个地方我常常梦到,但是梦里的样子十分模糊,没有这里画得清楚。” “姑娘到过……或者见过此处?” 柳青原本还担心她们找错目标了, 因为孟姑娘见到画上的琼楼并不恐慌, 但她转而想到一个可能的原因,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孟姑娘既对此地有印象, 又不是十分惧怕。 “好像是到过的, 但又不是很确定……其实,小女有些分不清是梦里到过还是真的到过。” “那姑娘是不是在回家之后才梦到这种地方?” “……正是。” 柳青已经用了“回家”这个委婉的说法,孟姑娘的脸还是白上了几分。 她便试探着问道:“那姑娘在离家之前,是不是从未梦到过此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