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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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不知名的汽车鸣笛声响彻在安静简雅的卧室内,唤醒了睡梦中人。 竹幻野睡眼惺忪,静了一秒,电光火石间,他猛地坐起身,同时向旁看去。 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提了一口,反正他叹了口气。 旁边没人,空空如也。 他想起她昨天说的今早要走,倦倦的重新躺回床上,不过这次他径直地躺在了他姑姑昨晚睡的地方。 没有熟悉的气息,没有暖人的余热,都散了。 他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眼里感觉有个阴雨天。他又蓦地起身,不死心地在家里找了一圈,像个找寻归属感但又毫无头绪焦急难耐的小兽。 万一呢? 赤脚与冰凉地板接触发出的碰撞声,就是被他压抑到心底的幼兽呜呜声。 在他很突然地打开他妹的房门被他妹怒瞪以及看见从外面明显是送完人回来的两人时,竹幻野心里陡然一空,不幸之神眷顾了他。 此刻祂被他具像化了出来,方方正正的一张脸,有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话语却是无情:没有万一,孩子,你姑姑走了。 他简直想把祂的脸打烂,可祂毕竟是他的想象,要打那只能打自己了。 竹幻野在原地低头站了几秒,披散的黑发半遮住苍白的脸颊,打下一片寂寥的阴影。 他父亲叫了他一声,他没理,转身向客房走去,推开木门,关上。 站立在她姑姑曾住的房间里,竹幻野就突然的耳鸣了一下,下一刻空间变幻,恍如置身于由白纸黑字蓄满无数规则的坚硬牢笼,一走进来就有一种近乎死亡的溺水感,感觉喉咙被阴冷的潮水堵截,心脏发闷发堵,被压的喘不过气。 困住他的牢笼全是一些换一个角度想就不是真理的真理。可惜,他没有,亦或是他有,碍于某种原因萌芽之初就被他自己斩断了。 极度的悲痛诱发了被他极力克制的病症,泼墨似的嗜血欲、杀欲像浪潮般铺天盖地翻涌而来,席卷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眼眶深红,蓝眸有着大海般的幽深,里面明暗交织,情与理呈白热化阶段的极限交织拉扯,撕杀一片。 他痛苦地弯腰抱头,显出一道可怜战栗的身形。 眼前猩红一片,好想杀人,好想杀人,好想杀人。 不行……不行!不行! 眼看理智落入下风,甚至要被欲望蚕食殆尽,他果断地张嘴用力咬向前臂,暗红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同时铁锈味道扑鼻而来。血红向四面八方流去,汇聚在地上呈黏稠的一团,像化不开的无边迷梦。 深入骨髓的痛觉使他稍微回了神,他对痛觉的敏感度是常人所不能及的,普通人感受到一级的疼痛,在形同刺激源下,他会感受到十级的疼痛。 他蹲着,身上不停地冒着冷汗,似要濡湿衣裤。因太痛了身体晃了一下,跌坐在了地面,他仍咬着,失神了一会虚弱想:我不能杀人……不能。 姑姑。 她是他这次发病的罪魁祸首,亦是他每次发病的救命良药。 这两字对他来说有着迷之魔力,格外的吸引他,好比现在,只要想到她就会再次感受到昨晚呆在她身边从他身体深处传来的舒适感与轻松感。 轻而易举地取代了嗜血欲和杀欲。他抓住了名为竹水焰的稻草,把他从困境中拉了出来。 不过又进入了另一个困境。当千辛万苦耗尽气力翻越了一座高山时,还没来得及高兴,前面又出现了一座耸入云端比先前更高的大山。 这山可不管人怎么想,它就是不做任何事,就直挺挺的立那,也会把人搞得半死不活。 它有错吗?没错。数百万眼睛看着在呐,它什么都没做,别妄想给它扣个莫须有的罪名。 有罪的是人,活生生的人,给它取名命名戴帽子的人。假使一开始就没给它定性,会有后面这一系列cao蛋的事吗? 竹幻野松口,雪白的牙齿血淋淋一片,嘴唇变得紫红,衬着一张仿佛在清雪里洗涤过的小脸,有一种诡美冷艳感。 竹幻野感觉他的病症正逐渐消退,身体放松了下来,感到些些愉悦,胸腔却像被凿了一个口子,呼呼的寒风没有阻挡的往里吹。 窗户开着,炎夏清晨的微风也带着热意,吹在他身上,竹幻野却冷得瑟缩了下身子。 他低头看了下,薄薄衣料黏在劲瘦的腰腹,肌理分明的腹肌轮廓若隐若现,原来是他衣服湿了啊。 病症彻底消退了下去,狡诈的蛰伏在暗处,阴蛰蛰地嬉笑,窥视着竹幻野,等待着下一次的降临。 现在,紧绷神经后他只感觉浑身无力,借门靠着滑坐在地板上,修长的双腿打直,双臂垂放于反着冷光的地面。 歪头似悲似喜的虚虚望天,半拉着泛红的薄眼皮,抬起受伤的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然后捂住眼睛。 又走了啊……没关系,只要有这层血缘关系在她就会回来,等多久都可以。 “咚咚咚。”不大不小的敲门声把恍惚中的人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