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蛇sao

    背后的巍峨山脉静静地伫立在迷雾之中，夜间刺骨的阴风呼啸着卷起飞石，敲打着车窗。

    沈襄盯着那个木雕神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远的距离望过去，其实看不清楚具体的细节，但在无人区中突然出现了人工雕凿的痕迹，实在诡异。

    “不要动。”戈恩难得发出清晰的话语，两只长着厚茧的手紧握住方向盘。

    沈襄握紧了衣袖中的匕首，捆扎头发的银绳凉凉地贴着皮肤。

    心中有模模糊糊的猜想，却又觉得不太对劲。

    庄其沅虽然性子缜密，但一般都在事前周密排布，猎物进套的瞬间就进行狂轰滥炸，绝对不会搞多余的事。

    这是在等什么呢？

    “蛇…sao味……”戈恩含糊地吐出几个字眼，声音极其嘶哑恐怖。

    沈襄略为抬头，看到卡车挡风玻璃上闪烁着一颗寒星，正在静悄悄地阴燃。

    腥风卷着凛意刮过敏感的后颈，她在风停的瞬间猛地挥臂往后一刺——沈襄感觉自己在黑暗中刺了个空。

    戈恩没有任何犹豫，猛打方向盘调转方向，冲上陡峭的石坡。

    车身剧烈摆动，幸而安全带扎得够紧，才没被甩出去。

    远处飞扬的沙土下，石滩地面开始出现了一个个黝黑的洞口。

    黑影一个接着一个从洞里爬出来，就像大地体内的寄生虫，飞速爬向车队。

    星光之下，沈襄只能勉强能看到大概轮廓。

    “是人还是变异种？”她在剧烈的晃动中出声，紧握着匕首不敢松懈。

    那团重物被困在车后座，反复在两侧门窗上撞击，还听到几次令人毛骨悚然的裂骨声。

    “先…后面。”戈恩猛踩下刹车，车身在几乎没有路的山体上漂了个大弯。

    他迅速解开安全带，纵身扑向后座。

    沈襄挣扎着想要爬到驾驶座，甫一弯腰差点吐出来。

    手忙脚乱地坐上驾驶位，后座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夹杂着金属刮劈在石头上的刺耳声响。

    “开！”戈恩一声低吼。

    她忍着眩晕，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卡车一个大摆尾，重物撞破了左侧车门，混沌的身影滚下山坡。

    沈襄低低咒骂了一句，分不清掉下去的是谁。

    这时，那股熟悉的冽意又贴上后颈。

    透过后视镜，这回她看清了：柔韧的身体像蛇一样倒垂，一左一右，黑色斗篷下露出两双莹莹绿眼。

    左边的人缓慢地吐露猩红纤细的舌尖，在她的后颈细细密密地舔弄。

    “女人。”嗓音也那般纤细，含混着嘶嘶声。

    右边的人似乎想要印证这话，也缓慢地往她的方向爬。

    沈襄的身体敏感异常，只被舔弄了些许，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她冷冷出声，不露形迹地踩下油门：“没见过女人吗？”

    车辆不辨前路，飞冲进黑夜，车轮闪耀出羽状的火光。

    后座传来重物跌落的声响，沈襄不给对方再站起来的机会，再次一个大漂移。同时，她打开车门猛往外扑。

    卡车后轮突破路缘往悬崖下坠落，碎石滚滚而下。

    一时间，她感到天地崩坼，剧烈的疼痛从双腿爬上脊椎。

    女人勉强落在悬崖边缘，头颅往后低垂，长发如杂草凌乱散落。

    “疼…”沈襄抱着双臂，身体下意识地抽搐。

    恍惚间，她令人悚然地感觉到那股寒意依旧存在。

    卡车跌落山崖的瞬间，两只手凭空伸出，攥住了散乱的黑发，将女人一同带入硝烟与黑暗之中。

    “疼……”女人哀弱地呻吟。

    沈襄从废墟一般的梦境中苏醒，却被满嘴鲜血呛得直咳。

    咳得侧过身，剧烈的疼痛立刻冲上脑门，双目霎时充血肿胀。

    她连疼都说不出来了。

    在朦胧的夜色中，周遭情形依稀可辨。所在地是一块凸出来的岩体，上方的松树拦腰折断，断枝败叶落满了平台。

    背后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弥漫着浓郁的腥臭味，还有不间断的沙沙声，两道狰狞的血痕从洞外一直延伸到洞内。

    沈襄闭上眼睛，瘫倒在凄冷的乱枝里。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偏过头张口咬住那根银绳，缓一缓、挪一挪，拖着残破的身躯往里爬。

    蝙蝠原本倒垂在石壁上栖息，却因突如其来的动静纵身逃离。

    好半天她才勉勉强强在爬进洞，背靠着岩壁坐下。

    洞里，沙沙声更为明显，几乎近在咫尺，就好像有两条蛇在爬行。

    半死不活的状态下，她也只是垂下眼睛。

    “死…也要……拉上我？”沈襄咬牙偏过头，在离她约一米的地方，蜷缩着两个人。

    就着星星微弱的光线，他们显露出面容。

    那是一对长相极其相似的年轻男性，眼睛半开半闭，仍旧保存着一丝阴冷。

    肩膀狭窄薄弱，紧紧靠在一起；脖子又细又长，像蛇一样带着韧劲。他们连下巴扬起的弧度、微微偏头的姿态都一模一样。

    沈襄良久地凝望着对方那黑里透蓝的黑发，蜿蜿蜒蜒爬在他们苍白的小脸上，掩藏着那双眼睛。

    四只绿眸越来越晦暝，倦倦地强撑着。

    “小男孩？”女人的目光移到他们尖尖的喉结上，象征着男性特质的器官十分稚嫩。

    完了。她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