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吾妻择良婿/吾妻潇潇洒洒的那些年 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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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接她的话,眼瞅着就走到了门口,青岚见方才的话不管用,跑过去一把按住槅扇。 “我......我怕直接问你会伤你的心,才想趁你不在,把这事查清楚。” 许绍元对着槅扇,长长叹了口气,抬手将另一扇槅扇拉开。 “......我虽不知你是听谁说了什么才怀疑我,但不管是什么......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当没听到那些话么?” 他迈了步子走出去。 青岚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涌出来:“听到了怎能当没听到!看到了怎能当没看到!我是......心里有你,所以才希望你和此事无关!” 她说到最后,几乎已经喊起来,院子里空荡荡的,她的声音撞上冻得硬邦邦的院墙,生出些回响。 眼睛里泪水汪了一片,擦干了又冒出来。待她的视线终于恢复了清晰,许绍元已经消失不见。 纤竹此时已经候在门口,方才听到他们两人在里面吵架,根本不敢进去。 “小姐......咱先进去,外面风大,把脸吹皴了。” 她看见青岚脸上一道道的泪痕,心疼地掏出帕子给她沾干,又扶她回了书房。 “小姐,您跟四爷解释了没?” 青岚气得眼泪又冒出来:“解释什么,他都不听人说话。” 她让纤竹将那本册子拿到外间来,她四仰八叉地躺到炕上看。 纤竹瞧得发愣:“您还看啊,四爷都气成那样了。” 青岚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气都气了,再不看不是更亏?他既然让我看,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她说着便先翻了几页,很快便找到了规律,许绍元只记当日的日期、见面的对象以及主要经手的物品或者办的事。 她按日期翻找到父亲遇袭的那一日,去年的端午。许绍元只记了“厉城、知县胡市闻、无”,后一日则是“蓟州卫、法藏寺”,再往后的记录便已经是几日后了,这一日的记录竟是详尽了许多。 “五正山,沈青岚。此女执意去往北颜,缘由不明。” “......应是与他无关了。”青岚湿着眼眶叹了句。 以他的才智,但凡他参与了谋害父亲的事,也应该对她去往北颜的缘由有所猜测。 她继续往后看,见两日后又有一条记录—— “太子、查出博、铁矿” 他这是按太子的意思查出博封地里的矿脉? 她眼前一亮,估摸着自己当时在北颜的日期继续往后翻,翻到这样一条—— “库河城郊、伤出博” 这正是她与出博去城外监狱的那日。 难怪她将出博救上马之后,那两个刺客并不追赶,而她又在同一日遇到了许绍元。 青岚觉得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噗地一下消失了,腾地坐起身来。这本册子她真是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按到嘴边亲了又亲。 不得不佩服许绍元,的确是个仔细人,她可是从不在笔头记事的。也幸好他记下来,她的疑虑才能彻底打消。 她随手往后翻,看到今年的事情,发现秋天里有一日记录的地点是“蓟州卫法藏寺,所见的人没有写,取而代之的是“不胜欢喜”几个字。 她算了算日子。 正是他约她到法藏寺见面的那一日。他那时也没打个招呼就把她介绍给他的父亲,还对她说了什么风啊云啊树啊之类的,问她他若是上门提亲她能不能答应。她被他说得晕糊糊的,就答应他了。等回了京城,她才知道他早就提过亲了,竟是先斩后奏的。 她不禁笑出声来,用指尖戳了戳那几个刚劲的小字。 “算你有良心。” 既然这一日他是“不胜欢喜”,那么成亲的那一日他会写什么?青岚愈发好奇,手下不停,翻到了她过门的那一日。 他写的是“幸甚至哉。” 她盯着那几个字半晌,忽然鼻尖一酸,泪珠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他说娶了她是此生之大幸,也不知今日之后他还会不会这样想。 纤竹赶忙给她擦眼泪。小姐这是怎么了,一会哭一会笑的。 “......纤竹,”青岚看向她,“你说......男人要是生气了,怎么才能让他消气呢?” 纤竹被她问得呆愣。小姐起码还嫁了人,她可是连男人的边都还没摸着呢。 “......奴婢从前看见过厉城的二夫人哄刘二爷,好像就是撒撒娇嘛。” 青岚一听直撇嘴,她也没对谁撒过娇,也不知道要怎么撒。 主仆俩正琢磨着,却听外面院子里一个小丫鬟道了句“四爷您走啦”。 青岚跳下炕来,好歹提上鞋,吩咐纤竹帮她把册子放回原处,便开了槅扇跑出去。 许绍元刚好从门前经过,她赶紧叫住他。 “你......你怎么不在家歇一会?” 许绍元似是刚刚沐浴过,脖颈上还带着些皂香。他看了看她,回了句“我还有事”,脚下不停。 青岚跟在他身后,却不知该说什么,竟一路跟到了大门外。 “......我有话跟你说,你听我说完再走行不行?”她拉住他的手臂。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她鼻尖、眼下都冻得有些泛红了。 “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快些回去。”他皱眉道。 青岚才发觉自己没套头蓬,却觉得这样也好:“你要是真怕我冷,就先跟我回去说两句。” 许绍元抿了抿唇,正抬手去摸自己斗篷的系带,却见纤竹抱着一个松绿洒金的斗篷跑出来。 纤竹手脚利落得很,冲到青岚身后就把斗篷给她披上了。 第134章 熊抱 ◎......◎ 青岚回头看了纤竹一眼。她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纤竹没看懂小姐的眼神, 还绕到她一侧帮她紧了紧斗篷的系带。 主仆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许绍元已经上了车。 青岚发觉,便叫了他一声, 马车却仍是扬长而去。 “你等着, ”她气地对着车尾巴喊了声,“我......我去接你!” 纤竹听得惊讶:“......小姐,您是说今日您要去宫城外等四爷?” 天寒地冻的,又不知里面的人是不是能准点出来,还没听说哪家夫人特意去等自家爷出宫门的。 “......即便这样他也不一定能消气呢。”青岚撇了撇嘴。 她虽是懊丧,但此时立在这也做不了什么,便带着纤竹往回走。想起方才纤竹被叫走, 她便问她老夫人找她有何事。 “......奴婢到了老夫人那,老夫人说根本没叫过奴婢。”纤竹答话。 青岚略一怔, 继而轻轻嗤了声:“他还说我呢,他自己也狡诈得很。” 两人回到卧房,见圆桌上摆着两包油纸包的东西, 油香四溢。纤竹扯开纸一看, 里面是油条和包子。 可惜油条已经绵榻,包子也冷了。包子倒是能再热一热, 油条是只有如此了。 青岚盯着那两包东西叹了口气, 他必是专程买给她哄她高兴的。 她更觉得对不住他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青岚亲自下厨做了油酥饼、风消饼, 放入炉子里烤, 而后挑了几块烤得最好的放到食盒里带着。 从前她没怎么想过这些事, 如今觉得以后天冷的时候每日都该让人给他带上几块, 装到食盒里, 放在熏笼上烤着。他一整日办公, 即便从内阁出来的时候不怎么饿,吃点热乎乎的点心,心情应该会好上许多。 时辰差不多到了,她便换上麂皮靴子,披上斗篷,带着点心乘车到了东华门外。 她们到得稍早,还不到阁臣回家的时辰,然而半晌之后,她眼见着几位穿二品补服的大人们走出来,偏偏不见她的夫君。 此时,有个小黄门跑过来和卢成说话,卢成听罢点了点头,回头对青岚道:“夫人,四爷今日还有些事,晚上便宿在值房里了。” 青岚猛地一挑窗帘,把那白净怯弱的小黄门吓了一跳。 许绍元这是何意,他有什么事非得在值房里办?昨日太子找他,那他的确是走不开,可今日呢?他先前不是常把公务带回家里做,如今怎么就非得留在值房了。 她见那小黄门看过来,想着不能失态,便将那个小小的食盒递出去,柔声道:“......有劳公公了,能否劳烦公公把这个交给我家四爷?我明日要回趟娘家,不能来接他了......请他保重身子,不要着凉了。” 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既然他要躲着她,那她便不能让他有所防备了。 原本,她打算翌日下午再去接他,然而早上醒来后,便听纤竹说四爷已经回来过了,沐浴之后换了身衣裳就又走了。 “......四爷不让叫您,奴婢们也不敢进来。” 青岚气得一下子坐起来:“那......那他有没有进过屋?” 纤竹挠了挠后脑勺:“奴婢和百福在次间给四爷倒水,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四爷将槅扇拉上,也不知四爷是进去过还是没进去过。” 青岚听得泄气,咚地往床上一倒。 罢了,不见就不见,他想让她睡,那她便接着睡。 然而她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他一张清俊的脸笑起来的模样,挥之不去。 她对他还不只是歉疚,更是怕他从此不理她了,或者虽然理她却不能像从前那样待她了。实在是这也怕,那也怕。她想起许绍元说她在他心里长成了一颗树,是否就是这种感觉? 许绍元是不止要她的身,还要她的心...... “你可是个有本事的!”她抬手使劲戳了戳面前那张虚无的笑脸。 她一向万事有办法,即便暂时没有办法,也总是大概知道该朝着哪使劲。可是许绍元这事,还真是让她有些慌乱了。原以为她只要能和他说上话,好好向他道歉,应该就可以求得谅解,但看他这样躲着她,即便她和他说上了话,他也不一定就能原谅她。 ...... 不知从何时起,屋外已经下起了大雪。 青岚推开槅扇,看见满院子的素白。鹅毛似的雪片悠哉哉地飘落下来,天地间一片宁静。 她看着难得的雪景,却提不起兴致,到连氏那里请安的时候,也好像少了些精气神,让连氏瞧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