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往事

    郝建坐在床边，想起了和刘安的初识。

    那时候他离开家里已经快两月了，兜里的钱用得差不多了。

    白天就去外面晃荡找个地方充电，晚上就去kfc找个座位睡觉。

    那几天饿得有些糊涂了，差点去抓别人桌上剩的东西吃，清醒过来后郝建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正所谓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如果他可以忍受吃别人不要的东西，那他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呢？

    于是郝建离开kfc，找了个便利店，用包里仅剩的两块钱买了包糖，坐着充电。

    晚上烦闷地有些cao作变形，被队友一顿喷，然后辅助鱼帮他说了几句，也被一顿喷。

    虽然心里嘲笑着笨鱼，但反正无聊，就带她玩了几把，没想到一把没输，想着就算是陪玩上分也得有点辛苦费。

    就在饥饿中装作满不在乎地样子在最后时间开口了。

    没想到钱来得如此容易，吃饱喝足，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郝建又开始感到丢脸了，就把剩下地钱还回去了。

    没想到那傻大妞没收，之后，郝建找了家店装作成年地样子应聘工作，老板心知肚明，说是三千的工资只给他开两千。

    郝建在饭店干了几天服务员，实在是受不了那鸟气，直接走了，老板用扣着的工资威胁他，他也无所谓。

    出来又有些后悔，饭店至少包吃包住。

    又厚着脸皮向刘安借了五百，那女的一声不吭又借给他了，真傻。

    快要春节，城市里的街道空空，kfc也关门了。

    郝建手机里只有四百多了，没办法，找了个网吧包夜，不要电脑，只要个位置坐着充电玩，价格要便宜一些。

    郝建只待了几天就被人盯上了，他个子矮，身材单薄，又是生面孔，很快就被几个小混混堵住了，让交钱，网吧老板视若无睹。

    郝建和他们互殴，被打得老惨了，愣是一分钱没给。那些小混混也不是亡命之徒，只是普通的网瘾少年找点零花钱，就这么把他揍了一顿算了。

    这网吧是待不得了，郝建之后又辗转了几个网吧，经历都大同小异。

    终于，除夕那天，网吧都关门了。

    郝建在街边找了一个店外接的忘了收进去的插线板，蹲着充电玩游戏，忽然收到了刘安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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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后，钱包称不住了，郝建本来想网贷的，却发现忘带身份证了，人一倒霉真是喝水都塞牙。

    没办法，他只能动起账号的念头，他辛辛苦苦打了两个国服，挂去网上问有没有人要买号。

    结果，号没卖掉，被人拉近了一个国服代打群，他在里面接单子，每天帮别人打几个小时也能挣点钱吃饭，虽然偶尔有人跳单，但也不伤筋动骨。

    但有一次，他实在是气坏了，他帮那人打了一个国服，结果那人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他辛苦了半个月的钱就没了。

    在之后，王教练找上了他，在之后，他没日没夜地打游戏，再之后，他踏上了战场，再之后，他跌下了楼梯。

    躺在医院的时候，他有再想，要不要回家，只是他并不能保证家一定会欢迎他。

    就像他小的时候，再外公家和爷爷家奔波，看哪里有剩饭能容他一口。

    再大一点，他在家里从小的弟妹那里抢食，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属于他的。父母可能会施舍一点，但也不是他的。别人扔的，他抢的，他捡的，组成了他，郝建。

    在他短暂的人生中，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没有什么是无条件就属于他的。真正属于他的，也许就是代打赚的钱，虽然他流浪在街头，但是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仿佛自己掌控了自己，尽管这只是一种虚假的感觉，有千百种可能可以轻易摧毁他。

    现在，他又要一无所有了。

    这时，他又想起了刘安。刘安有一种好像永远不会让他失望的错觉，“来吧，你来北京吧”。

    就这样，他来到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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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为刘安会看不起他，结果并没有。

    她帮他租好了房，预付了半年的房租，他知道她并不富裕，衣服边上都磨破了，手机也是个几年前的老款了，容颜平淡，看不出护肤品和化妆品的迹象，整个人看上去不超过三百块的样子，这是郝母惯于评价人的说法。

    他的右手骨折了，刘安帮他从学校打饭，不收钱，等他慢慢吃完，把饭盒洗了再带走。

    好像她照顾他，十分自然，好像天然她就会照顾他一样，这让他有一种被爱的错觉。

    如果刘安知道了，她肯定会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只是刚好她有，刚好他要，就这么简单。

    郝建忽然有了一种全新的情感，他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为刘安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

    同时，他又感受到了轻微地不适，好像他在主动踏入某种束缚，心甘情愿地，一步一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