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圈时代的爱情（4-9）
4 过了康定再往西就好开了，很快他就到达折多山。折多山坡路多，又陡又高，时不时能看到车友推车，时间久了还有人在路边留字：你又在推车了？ 这戳中了胡歌的笑点，桃花眼弯成月牙。他忽然想起来吴磊也喜欢骑行，拍戏的时候他还给吴磊送过自行车。吴磊打小在剧组滚来滚去，是个见过世面的早熟孩子，想着送什么这个正逢青春期的小孩应该都不会入眼，没想到他出奇的喜欢。 他没空深究吴磊开心的原因究竟是礼物特殊还是送礼物的人特殊。因为路边有一位气胸的旅客刚刚吸氧不及去世了。 事情发生的又快又突然，高原反应来的迅猛不给反应机会，去世之后才知道姑娘气胸以为没事上来的。藏行凶险，不过十分钟一条生命就永远留在高原上。 胡歌惆怅心渐起，想给父亲打电话，掏出手机想起来触屏坏了，入目的是吴磊的消息。 吴磊： 老大！老胡！ 胡歌！你和男的一起过！他竟然还结婚了！他可真没眼光。 不过我现在才知道，你早就明白我的暗示，我之前还以为你不知道，不明白，你没直接拒绝我，是对我有感觉的吧。考虑考虑我嘛～ 他想不出小崽子在哪把这事扒出来的。在旧感情上他处理一向隐蔽，知道的人不多，对于拉郎雨露均沾，也不会有人从这上面怀疑。实在想不出哪里能被吴磊知道。对于吴磊的控诉他想反驳，手机屏幕龇牙咧嘴的嘲笑他活该。 腕表活动他就觉得小崽子不对劲，又不忍心打击小孩，事后打个哈哈过去，现在也算是有因有果。一时心软，贻害千年果然没错。 他这手机屏幕只有拉萨能换，等他到了拉萨，就回吴磊消息，小孩子就要好好学习，谈什么恋爱。 5 下一站，远远看到山体藏汉双语书写的贡嘎雪山名字。他第一次来西藏的时候，就惊叹过西藏超越语言的景色，此后多次，惊喜并没有任何减弱。中二的时候还和初恋说退休以后就定居在这。 谈到初恋，胡歌不由想到吴磊，他此时才咂摸出味来，小崽子是觉得他对前男友念念不忘。他有些叛逆的想，自己和前男友纠缠的时候，这小崽子说不定还是颗受，精，卵呢。十年的切肤之痛小鬼懂个屁。要是说放就能放，哪来那么多苦情小说苦情剧。 他随着车流一路向前，看着贡嘎雪山，蓦然想起当时他说退休要住在这里，初恋好像说过什么让他颇为感动的话，细想之下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唯一留在记忆力的故事是自己大受感动，这种感动一直延续到拉萨，最后变成好几盒套，子和酒店里疯狂的几夜。 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胡歌又翻出小卡片，想了好半天，才提笔写上：岁月如刀，而我似琴萝。 6 到达新都桥的时候，胡歌又收到新的消息。 吴磊：我承认知道你有男友的时候，简直酸死我了。今天录综艺的时候我还碰到他了，他说和老婆多恩爱的时候，我翻了个白眼，被他记住了。第一个游戏我抢了他的垫子，后面他就一起报复回来，我鼻子都被打出血了。 今天和他一交锋，我知道他一定不是你还没和我在一起的原因，肯定是我哪里还不够，你才不喜欢我的，我什么都可以改，你说的都算。反正你也没有伴侣，考虑一下我这个潜力股呗。入股不亏，真的。 就算你不打算考虑我，也要回我一下，你怎么一直不理我，生气了骂我也行。 鼻子，出血了？胡歌想起来吴磊鼻子好像特别容易流血，有时候说这话自己都能流。他那鼻子被打了？ 胡歌有点心疼，不是很能相信前男友使坏，他又有些担心，觉得不管拒绝还是什么，应该先告诉吴磊不要太担心，他没有生气。 他凭借自己绝佳的社交能力，跟路人妹子借了手机，结果微信异地登录需要验证，他的屏幕发出新一轮的嘲笑。胡歌试图回想熟人的手机号，看了看妹子激动的眼神，又排除了这个想法。 这……还是到拉萨再说吧。 就这样胡歌谢过热心妹子，在服务区补充好物资，又上路了。 7 开到雅江，赶上暴雨，无论多急都无法继续赶路，盯着黑压压的云层，他开始觉得此行实在过于仓促，预感很多事情即将脱离控制。 他在服务区等待雨停，拿着手机到处找信号，这地方信号本来就差，暴雨天气更是雪上加霜，他整整绕着服务区走了三圈，最好的地方也只有3G。 不再挣扎的胡歌无聊的整理后备箱的杂物，不太能用的帐篷，不知猴年马月的速溶咖啡，生产日期被磨掉了一半，不可思议的是他在后备箱里发现一个颇有年代的相机。和大肚子相机比还不算有年代，最起码是数码的。 拿到车里充上电，竟然还能用。翻翻相册，有三张他和初恋的合照，还有一张初恋拍的他在摩托车上的单人照。胡歌想起来这是他和和初恋第一次摩旅伴手的相机。他当时刚刚工作，家里状况又不好，忍痛放弃了心爱的另一款，初恋看穿他的心思，偷偷买了，两人到西藏他才知道，所以这个相机只拍过几张。那时候他们不分彼此，这个相机就被扔在脑后了。后来他买了越野车，把旅行的东西一股脑扔进后备箱，估计是那个时候扔进来的。 胡歌把相册清空，相机扔到后座，思绪却停不下来。头次摩旅，他也挑错了时候，到折多山的时候赶上下雪，风像刀子一样刮脸，上坡顶风摩托的速度喘不上气，他低着头避风，推着心爱的小摩托，爬了一个又一个坡。坡刚爬完了，又赶上冰雹，虽然不大，但是劈头盖脸教他做人。他好像还答应吴磊带他骑摩托来着，还是算了吧，太危险了，失约又好像不太好。不过吴磊好像没有证来着…… 雷公像是洞察了他失约的可能，轰隆一声作为警告。胡歌缩缩脖子，他还要告诉吴磊不要七月份去西藏，因为不一定困在什么地方，甚至可能连电话都没法打。 这天晚上，胡歌缩在自己的大毛毯里，回忆他那纠纠缠缠裹脚布一样的十年长跑。不自觉拿吴磊比较一下，吴磊究竟哪里不如初恋，除了年纪太小，好像确实没有明显缺点，等他眼皮都要合上的时候，胡歌才意识到不对劲，困意都被吓跑一半。 摇摇头试图把吴磊甩出去，还没成，接着脑补出吴磊一手的鼻血，下巴上还在淌，可怜巴巴的一边喊疼，一边问他怎么没回自己。胡歌彻底精神了。 他摸着这几天脸上长的痘痘，想把自己从这对感情的乱麻里摘出来。 直到太阳出来，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暴躁的抽出一张小卡片，刷刷写上：世事茫茫，光阴有限，想来何必重复？ 8 雅江的暴雨没多久就挪地方了，没把胡歌困太久。等他到卡兹拉山口的时候，又看到吴磊消息。 吴磊： 我在北电上课了，今天上人生规划。我觉得老师说的对，我要对未来有自己的规划。我真的不是一时兴起要追你的。我可是把这写进人生规划里的。 附一张狗爬字体写的人生规划： 二十—三十，主要拍优质偶像剧。追到老胡。 三十—四十，主流电影到文艺电影。要结婚。（我自己可以画一张结婚证。） 争取四十之前拿到影帝，做自己的工作室。胡歌年纪大了，应该有孩子。（底下小字：没有最好） 四十之后，签自己的艺人，和老胡到处玩，蹦极，骑行。（蹦极，骑行还被红笔圈上了） 下面还有一条消息 吴磊：对了，我买了周末的机票去上海，你一直不回我一定是生气了。我同学说女朋友一定要当面哄。我没告诉我jiejie，我自己去。这条你肯定也不回。等我杀到你家，你别想用工作没看糊弄我，我打听了，你项目都停了！！！ 胡歌嘴角抽个不停，一时间不知从哪开始吐槽。想到吴磊这次上海之行，注定又是无功而发。他几乎看到一直可怜巴巴的小狗蹲在他家门口，尾巴耷拉着，脑袋耷拉着。 他估计到拉萨还要好几天，还是不碰到暴雨的情况。如果他依旧不回吴磊，会不会有什么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很快他就否定了这种可能，吴磊jiejie很快会发现他不见了，然后到自己家门口把小狗迁走。 至于他，可以回去把车送给吴磊，补偿小狗受伤的心。 9 胡歌在禾昆乡看到两个老人手拉手消失在黄昏的时候，想起来他在感情开始的希冀。小时候他觉得没什么能挡住他，后来年岁大了，又觉得哪里都是磕绊。 他和初恋最有默契的地方就是从来没人提过婚姻，他们谈的最多的未来，是今年年假去哪玩。 原来西藏之行，对他来说从来没变过。以前是自欺欺人穿着糖衣的躲避，现在是赤裸裸的逃难。 海子山山脉，这两天堵车的时候，胡歌想，虽然吴磊的人生规划写的十分儿戏，基本等于没有老婆粉意yin，但是他还是有点触动的。他已经有了安定的想法，尤其这两年，这种想法简直无孔不入。 他听过好几个人说吴磊和他像。胡歌自己也觉得，他看到吴磊就像看到自己。所以他更不想吴磊把青春浪费在他身上。 说到底是吴磊太小了，他要是和自己一样大，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思绪停不下来，雅江的麻线又把他裹起来了，要是他家猫在这就好了，他还能念叨念叨。 最后，他又翻出一张小卡片，在角落上画了一直卡通猫，又觉得不够，在空白地方写到：真正的爱情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