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岔路

    “对了，宣宣，当初李家是怎么处置姜志的？”陈景拉着李宣寐的手，看着她。

    “他在回长平的当晚咬舌自尽了。姜家的老宅没收、填补没收回的款子。其余也没什么好做的。”

    “那姜家呢？”

    “他是被儿子检举的，所以姜家人没怎么受连坐。他的儿女教得极好，管账不输他，如今在李家正常做活。”李宣寐有一搭没一搭的按压着陈景的左手虎口，“陛下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他在温都大牢有什么说什么，一副怕死怕痛得半点骨气都没得的样子，怎么那会子反倒刚烈了。”

    “那晚，姜志的儿子见过他。”李宣寐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她用指尖轻挠他的掌心。

    “这么说…”李宣寐勾得陈景心痒痒，关于此事的问题和疑点一下如退潮般消失不见。

    “我可不知道姜志的儿子和他说过什么。”李宣寐勾着他的脖子，笑吟吟地看着他，“但我知道过会我要说什么。”

    “什么？”

    “我说。”李宣寐更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畔低语，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把他的耳朵蒸熟，“夫君，轻点，我受不了了。”

    ……

    “殿下！”

    当刘良再次把他唤醒后，陈景从未有如此重的杀意。

    “以后再也、再也不要叫醒我！！!！”陈景的额头上有薄汗，他看着毕恭毕敬的刘良，烦躁痛惜得几乎要用头撞墙。

    “殿下恕罪。”刘良慌张跪在地上，磕头，“只是如今您再不起，与李姑娘的约见就要迟了。”

    “李宣寐啊…”陈景给自己扇风，让脸上的热气消散得更快些，只是这个名字带来的涟漪出奇地幽深，“我要沐浴。”

    “是。”

    陈景到达双月楼时，李宣寐正和贺知微在河边说话，言笑晏晏，好不亲密。贺知微伸手将她头上的落叶拿去时，陈景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

    庄榕看着倚在栏上、看着下面相谈甚欢的两人闷闷不乐的陈景，走到他身边，神神秘秘地说：“别不高兴了。他俩很快就得大吵。”

    “什么意思。”

    “陛下前些日子是不是赏了殿下一个琉璃酒壶来着？”庄榕手指点着下巴，一副‘天真无暇单纯善良’的模样。

    “那个我已经给池迟了。”陈景很快补充，“但我还有个碧玉的。”

    “嘿嘿，那微臣就多谢殿下啦。”庄榕很开心，他说，“贺知微昨日给太子递了一版计划，能在陛下大寿前收复幸州作为寿礼。这计划…不能说滥杀无辜，就是有点不择手段。最重要的是，贺知微的表妹、如今是北国皇子侧妃贺知徐的父亲，也就是贺知微的伯父、李宣寐年年拜会的授业恩师贺峰，基本就是要被拿来祭剑的。”

    “贺知微不像是为了利益会对亲人开刀之人。”

    “那当然。这是贺知微在太子的重压下给出的方案，他并不喜欢，而且反复强调这绝对是最下策。但这是最快能夺得幸州的计划。”庄榕挑眉，“咱太、子、殿、下，可不是不会为了利益对别人亲人开刀之人。”

    正巧是话音刚落时，李宣寐和贺知微告别，她朝双月楼而来，贺知微顺着河而去。

    “当然，太子殿下毕竟不能完全做主，若有他人坚持，陛下或许也会选择不那么造孽的打法。李宣寐肯定能理解贺知微提出过如此狠毒的计划，总之贺峰又没有死，贺知微的父亲也不可能乘机上位、以家主的身份里应外合。他们依旧是其乐融融的青梅竹马。即使李宣寐为了继续坐着李家少主的位置，暂时不愿成婚。贺知微也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张嫩雪，以及其他国都内年轻漂亮家世好的王嫩雪，刘嫩雪…”庄榕语速飞快，一直盯着楼梯口，“说起来张嫩雪也真是的，前些日子我听到，她居然疯到想先下药，和贺知微生米煮成熟饭，再以声名受损的由头逼圣上赐婚。太傻了，真该有人去劝劝你这个表妹。”

    “宣寐！！”庄榕一口气没绝，兴奋地朝楼梯口的李宣寐大声打招呼，又立马按下声音小声说，“我和其他无数人都觉得，你更适合李宣寐，她也不见得喜欢贺知微到哪里去。只是殿下是真君子，不会做那种挑拨离间插足他人感情之事。挺好的，殿下，总之全天下也不是只有李宣寐一个姑娘。”

    可全天下只有一个李宣寐。

    看着眉眼明媚、缓缓走近的她，陈景还是会紧张、不知所措、小鹿乱撞。一如两年前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一旦李宣寐身旁有贺知微，小鹿就死了。

    全天下只有一个李宣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