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68·欣赏歌剧

    有人实在败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玻璃暖房天天人满为患，这里成了新的全家出行、情侣约会的最佳场所。这倒也给血猎协会的人带来一定的方便，不用像往常那样想破头编造出一个破绽百出的身份，或找一些明显就不靠谱的渠道混进去；不论单独前来或携家带口，都是不错的选择。

    玻璃暖房最大的卖点不仅是全通透的外部结构，里面的植物景致，还有稀奇的鸟类昆虫都是其中最出彩的部分，而悬挂于玻璃凉亭上方的红色琉璃蔷薇成了见证爱情的标志。不知是从谁嘴里传出的，不论已婚未婚，只要在琉璃蔷薇下接吻，便会此生顺遂，爱情长久。

    “听着像魔女的把戏。”奇珂给顾客打酒的时候与同为魔女的艾尔莉塔抱怨，她把酒一推，丝毫未撒地推向一头的斯尔拉卓曼，“卓曼，拐角那桌的酒帮忙送一下。”使唤完斯尔拉卓曼，她抽出旁边干净的抹布擦拭滴下来的残液。

    “你也觉得那个琉璃蔷薇不对劲？”艾尔莉塔抬身去够吧台下面盛满酒的杯子，她闻到了新酿的味道。

    奇珂抽走偷酒的爪子，把手一伸：“先给钱，我知道你有。”

    “你怎么知道我开工资了？”艾尔莉塔今天刚结的款，还没捂热乎呢。

    “你跑腿的工作还是我帮你牵线搭桥的，我能不知道？”奇珂抢走她的钱袋子，一枚一枚的数着对方赊欠的酒钱，继续说着琉璃蔷薇的事，“我也只是觉得不对劲，你这个纯血魔女一点都没感觉到吗？”

    “都说没人教我了。”艾尔莉塔耸耸肩，这几百年来她都没怎么使用魔法，对魔力的感知愈发钝化，还不如奇珂这样的混血来得敏锐，“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奇珂懒得再搭理这个只爱武力解决问题的奇怪魔女，数够钱数把剩下的装好扔给她：“蔷薇下的亲吻很像一些魔法仪式的启动条件，据我所知现在不只是情侣，家人之间也会在那里亲亲脸颊手背什么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这么一说……”艾尔莉塔陷入沉思，关于琉璃蔷薇的神奇事迹被传得神乎其神，可对于一个免费参观的设施来讲，有必要再继续增加客流量吗？

    “好了，喝酒的时候不烦恼，客人你的新酿来了。”奇珂给艾尔莉塔重新打了杯酒，在她疑惑的目光下解释道，“那杯是要献给大地的贡品，不要乱动。”

    艾尔莉塔喝下第一口新酿，满足的长叹一声才继续道：“你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像个魔女。”

    “还说我呢，你就不像个魔女。”奇珂翻了个白眼，准备等她下次再赊账的时候加收利息，“等会要再来一杯吗？”

    “不了，我今晚有事。”

    “约会？”这次连奇珂也加入打趣的队伍中。

    艾尔莉塔一口喝净杯中的酒，还如往常那样点头应下：“当然。”这次，她确实要去约会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约会对象，希维拉在这几百年里一直关注着人类在娱乐活动上的发展，梦想着有一天能跟艾尔莉塔亲自参与进去，一同玩乐。现在他的愿望实现了，往日记下的相关信息终于派上用场，只是偶尔也会有一些他自己的小私心带去他喜欢的地方。

    对于希维拉的所有安排艾尔莉塔确实都很满意，但仅限于此。现下正是社交活动最频繁的时期，出外勤的人里善于交际的就那么几个，让她根本无法踏实享乐，只有偶尔的片刻喘息才会答应对方的邀约。

    “你太难约了。”希维拉坐在贵宾特席，对旁边的人发出不满的叹气。

    艾尔莉塔刚打响指施展开扰乱视线的小魔法就听到他的叹气，她哼了声往椅背上一靠，松开紧勒的领结，懒散道：“没办法，太忙。”

    此刻他们位处歌剧院内视野最好的包厢，这里早早被希维拉包下，只为他们所用。

    “你永远都是这句话，在你身边的不是别人，是可以成为你左膀右臂的吸血鬼，为什么不让我也加入进来。”希维拉对她的决定甚是不满。

    “因为你是我的王牌。”艾尔莉塔实话实说。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了，小漂亮已经忽悠不得，说实话比编各种蹩脚的理由更能让他信服。

    “别以为你说这种恭维的话我就能退让。”可惜过去漂亮话说太多，某个吸血鬼有了应激反应，这样的话也不敢信了。

    “是实话，你是我的退路，是我的王牌也是暗牌。把所有牌都亮出来是最不明智的决策，就是苦了你。”艾尔莉塔握着他的手捏了捏。

    希维拉还想说什么，剧目开始了。

    下面的舞台上演着时下流行的剧码，冗长的前调让无聊的某人手脚不老实地调戏起身边的伴侣，任凭希维拉如何阻拦都不行。

    “老实点。”他气不顺地说道。这是他今年最期待的歌剧，偏偏这人让他无法专心。

    艾尔莉塔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偏不。修长的腿一迈，跨坐上来，她抱怨着没有长发可拽稍显无趣的话，半迫着希维拉仰头迎合她的吻。

    短暂的轻触过后含住唇瓣轻吮，舌尖扫过渐渐拥有温度的表面，勾勒对方完美的唇型。

    “你知道你有多好吻吗？”她贴着他的唇哑声道。

    “至少知道你喜欢。”希维拉主动张嘴邀请对方的进入。他看出来了，爱动不喜静的爱侣在用这事回击被驳回的出游打猎的提议。

    “我们下次去打猎。”他推回探入进来的舌尖顺势咬了一口，引来不满的呼声。

    “现在不说这个。”艾尔莉塔将手附在他的颈侧，拇指顶在下颌强迫他抬头，而她压低身子狠狠吻着，似是要把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初时的顺从没多会成了主动的那一方，尖利的犬牙咬住舌面听来一声低哑的痛呼，压制着的舌趁势反攻，整个人也挺起腰身箍住对方的腰，追着人，不给逃跑的余地。

    如果不是干扰魔法的存在，所有人都能看到这样的一幕，两人以吻缠绵，两具rou体紧紧贴合，熨烫妥帖的礼服凌乱不堪。这些人肯定会说一句尽失礼仪，但看得起劲。

    楼下的演出进入关键点，演唱家奋力地唱着华丽的转调，楼上包厢中的亲吻也进入尾声。

    艾尔莉塔粗喘着与柔软的唇依依不舍的分别，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听，跳过前调就是最棒的高潮部分。”说的时候笑得可坏。

    “你越来越过分了。”希维拉嗔怪地睨她一眼，“我还没来看过，不要随便揭开惊喜。”

    “我前几天来过，前面真的很无聊。”艾尔莉塔竖起食指让他别再说话，“听，错过这段你后悔去吧。”

    希维拉宁可她没说过这句话，直到高潮部分结束，全场掌声雷鸣，他都不想跟旁边的人讲半句话。

    “又生气了？”艾尔莉塔注意到了他的反常，拉过他的手捏了捏，“没办法，内线说有几个跟吸血鬼有关的贵族要来这里密谋，我没了子爵身份只能扮作侍者潜入进来，在这里待了好几天，该听的都听了。”

    希维拉甩掉她的手径直朝外走：“你可以假装没听过。”

    “那就错失接吻良机了。”某人辩解。

    “……”简直无法沟通。

    散场时热闹的言论声也插不进二人冰冷的氛围中，艾尔莉塔跟在前面疾步前行的吸血鬼后面，看前面的小漂亮气成那样只能努力找话题缓解。

    “刚才的剧情挺不错的。”她说。

    “嗯。”

    “反派挥刀刺向主角那里真是意想不到。”

    希维拉顿住脚步，皱眉看向身后的人：“这是另一出剧目的戏码！就在上周，你说你没兴趣的！”现在那两张票还在家里放着！

    艾尔莉塔想起来确有其事：“对不起，因为任务需要我看了三遍，还不包括彩排的一遍。”她心虚地看向别处，在心里大叫自己多嘴。可今天的演出她真的只记得婉转的唱腔其余什么都没记住，搜肠刮肚的结果却是另一出剧目的内容。

    “别跟着。”

    希维拉留下这句不再理她，转过小巷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