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74·持续严重的事态

    来者何人？

    作为一名新生吸血鬼，克耶菈还不习惯日夜颠倒的作息，这段日子她总会在太阳升起后如过去那样再走上一走，希维拉的庄园便成为了她最好的散步场所。她能去的地方不多，未免怀疑希维拉并没有将所有的地方都挂上厚重的窗帘，那些阳光照射进来的地方是她永远的禁地。

    克耶菈抱膝蹲坐在长廊的阴影里看着太阳落在地板上的光，她只能看一看这个，但也不能太长时间。

    “不去休息吗？”艾尔莉塔的声音从后传来。

    克耶菈又贪恋地多看了会才站起身，她不断眨眼才从白芒一片的视野中看到身后的人。“还没从人类的作息里出来呢。”她笑着耸耸肩，“况且……闭上眼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咬断脖子吸食血液的画面，走一走还能缓解一些。”

    面对她无奈的笑脸，艾尔莉塔在心中重重叹气，对此她毫无办法，这一关只能靠克耶菈自己挨过。

    “我相信会好起来的。”克耶菈反过头安慰起对方，她还是太自责了，总是把过错揽给自己，“你看希维拉不也只靠动物血过活？”

    但见艾尔莉塔乱瞟的眼，克耶菈眨眨眼，有些震惊：“他喝你的？”

    “偶尔，算是……情趣。”艾尔莉塔再大大咧咧也不是那种会把床上事四处乱讲的人，更何况还会在那时把血液供给吸血鬼，听着更像是一种喂养关系。

    看着对面难得露出窘迫样子的人，克耶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艾尔，你知道你的血有多香吗？”

    艾尔莉塔先是一愣，她好久没听谁说过这句话了，连希维拉都没再说过。“知道，我靠这点杀了不少吸血鬼。悄悄告诉你，希弗自己都承认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差点没忍住。”说起这个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如果他真这么做了，所有的走向又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还以为……”克耶菈搓着手，斟酌之后的话，“我很担心你上当受骗，毕竟吸血鬼最擅长引诱。”

    “怎么会呢，谁能骗得了我？”艾尔莉塔揽过克耶菈的肩膀带她的房间走，把话题引去了另一处，“你觉得这里如何？”

    面对她跳脱的思路克耶菈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道：“很像一个家，家居装饰最能反映人的内心，这里的主人对家有……”很深的执念。

    “这里是希维拉的家。”她隐隐抓住了关键。

    “对。”艾尔莉塔对她笑道，“他想有个家，有个最平常不过的家。当你年纪一大只会想安顿下来，我是如此，他也亦然。我们过去确实是因外貌互相吸引，但现在是更深的东西，一种无法形容的羁绊。”

    “家人。”

    “是的。”

    二人相视一笑，家人是所有羁绊中最无法形容却又是最牢不可破。

    “艾尔。”克耶菈站在房间门口叫住走远的人，她想起还有一件事得知会一声。

    “嗯？”

    “希维拉在向我打听你。”她露出烦不胜烦的表情，那个吸血鬼之王太烦了，说打听都算是委婉。

    这在艾尔莉塔的设想范围内，不打听就不是他了：“都问了些什么？”

    “一些很日常的事，就是每次听我说完就会发表长篇大论。”这已经是克耶菈收敛下的表达，那些长篇大论里全是艾尔莉塔，“他一直这样？”

    “是不是很烦？”

    “太烦了。”

    “那就别理他。”艾尔莉塔对她做了个鬼脸，“你下次就说‘有事直接问艾尔，她会知无不言。’”

    克耶菈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好，心中的大石一并落下。她想，这边的世界只要还有艾尔莉塔他们的庇护，便不会那么糟烂。

    “克耶菈。”

    “什么？”脸上的笑还未落下，她看着艾尔莉塔回应道。

    “拉耶兹几夜没有合过眼了，那天对你的建议考虑好了就告诉我，不管结果如何，我兜着。”

    面对艾尔莉塔真挚的眼，克耶菈点点头：“好。”

    拉耶兹确实如艾尔莉塔所说的那样成天忙得脚不离地，协会的酒馆再也不见她的身影，艾尔莉塔觉得她更多的是在躲着自己，面对弑妹凶手怎样也不会心平气和。

    “你不知道吗？”奇珂听她顺嘴问起拉耶兹的事有些吃惊，“最近相近城市的协会发出协助邀请，他们那边有不少好手都失踪了，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失踪？”艾尔莉塔警觉起来，她完全不知道这事。

    “你不知道很正常。”奇珂给她面前放了杯水，“你们负责的事不一样，难免会有信息不对等的情况。这段时间拉耶兹一直积极参与失踪案的追查，大概也是觉得这件事跟克耶菈的失踪有所关联。”

    提起克耶菈，艾尔莉塔的面色不由一暗，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克耶菈成为吸血鬼的事只有她和拉耶兹知道，其他人则把她当做失踪人口向外散播，以求有谁在哪日见到能传个信回来。有时艾尔莉塔也觉得，拉耶兹没日没夜地投入到工作中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想借着这些麻痹自己。

    “艾尔。”奇珂微微压低下身，声音隐在酒馆嘈杂的人声中，“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跟她——拉耶兹都不正常。”

    犀利的灰色眸子令艾尔莉塔不由想起她的先祖，他们都经营着作为信息集中地的酒馆，那么在这方面的直觉她绝不输给任何一人，不然也不可能稳坐协会会长之位，却只像个吉祥物。

    “再等等吧，现在局势不明，我也不敢什么都告诉你。”艾尔莉塔只能这么回答她。

    “好，我等你。”奇珂点点头，刚要转身艾尔莉塔叫住她。

    “奇珂你……可以问一个问题。”

    “克耶菈还活着吗？”她立刻脱口而出，在所有的问题中她只关心这个。

    “活着。”以吸血鬼的身份。

    那天的对话便到此为止，奇珂确实如保证的那样没再问过，但那天之后忧愁也挤进眉间；拉耶兹的反常，艾尔莉塔的缄默不语，令她隐隐猜到了克耶菈的现状。现在，她也加入了愁眉苦脸的队伍当中，低气压在协会蔓延，往日的热闹再也不现，所有人都在沉闷的做事，沉闷的谈论，一片死气沉沉。

    在这片死寂中，一道惊雷炸响，谁也没想到关于血猎的失踪案才刚刚开始。

    随着失踪的人员越来越多，人们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吸血鬼的临时起意，他们在一点点蚕食着这个人丁衰败的团体，甚至到了无法控制的事态。光是安抚家属就令他们焦头烂额，很多事情被暂时搁置，大批的人员加入寻人的队伍里。几个城市的水被搅得愈发混浊，或许艾尔莉塔他们担忧的扩张即将提前到来。

    就在这个人人焦虑的时候，希维拉的庄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时他因在训练克耶菈适应吸血鬼身份上太过严苛，被艾尔莉塔勒令去门口修剪花卉。

    “门口太乱了，你去剪剪。”她边把人往外推边说。

    “我只是提醒她不要总想着用人类的方式……”希维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关拢的大门夹断，里面传来艾尔莉塔的声音。

    “你别管他，在上面待久了难免沾点官僚气。”

    “我觉得他说得对，我还是没有摆脱人类的思维，很多事都不得要领。”克耶菈礼貌性的替他辩驳一句，紧接着又说，“就是方式不太对。”

    “何止不太对。”艾尔莉塔抬高音量专门说给偷听的人，“简直大错特错。”

    希维拉气不过的蹲在门口听了半个钟倒要看看到底谁不行，最后败下阵来灰溜溜的去门口修剪杂乱的枝叶。艾尔莉塔教得比他好。

    他拿着成套的园艺工具站在门口，马上就要到秋季，专门为这个时节播种的植物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接替夏季成为生机盎然的主力军。

    “开始吧。”他戴上手套，准备大干一场，却在这时听到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希维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