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受难记
美女受难记
当面还伞已经是整整一周后的事情了。本来第二天就能碰到面，可惜大園一连出了两个班的外勤，连考勤都是菅井直接批过的。她们两个人遵守着六日一见的循环，手机聊天记录也依旧是几天前的样子，总觉得这种流程哪怕是出现了一丝的改变，一切就都会向着不一样的方向走去。 借伞的回礼是一杯咖啡拿铁以及一个像是可以装蛋糕的一次性纸盒。大園打开纸盒，里面是被装饰得很漂亮的法式吐司，上面涂抹了一层糖浆，糖浆上站立了几颗小草莓和蓝莓，空隙处还涂了奶油。 守屋麗奈亲手制作的奶油水果吐司，看得出是很想把她养胖了。不过很甜很好吃，大園拿出手机，翻了下LINE的联络人，在靠后的位置找到了守屋，拍了一张咖啡和蛋糕完食的照片传送过去，并表示感谢。 守屋茜拿着文件夹快步走来，穿过一个个办公桌走到係长办公室紧锁的门前站定，叹了口气，又扭头望向贴在墙上的排班表。 “啊，唯衣酱今天是正班……”守屋茜稍微放大了自己的说话音量，头也没回地问道，“莉菜酱，今天有任务要做吗？” “我这边重要的和复杂的在上个班就解决掉啦，在对方公司没有联系之前是没什么大事可忙的了。” “那可太好了，就拜托一下你的武元今天跟我出一趟外勤。”守屋茜拿起笔在武元唯衣的名字上标注记号，“麗奈麗奈，准备一下要出发了。嗯，再来个靠谱点的人——大園，也一起来吧。” “好的～” “好的。” 难得一起出外务，还挺紧张的。 专门为公司服务的司机开着保姆车，守屋茜坐副驾驶位，后辈三人坐在后座，武元在正中间把她俩隔开，身体坐得直直的，倒是挺紧张的样子。听说因为麗奈长得过分美丽，她都不敢直视麗奈，只能偷偷望上两眼饱饱眼福，还生怕人家发现。当然，天然呆属性的守屋麗奈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大園还是听别的同事提起的。 大園坐在靠窗位置望向窗外。她喜欢在移动的车里看外面的景色和人群，独自发觉每个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不会被人察觉的空间里注视着一切的感觉，还挺有趣的。 “明天秋元真夏桑和高山一実桑要去罗森做联名活动，目前的计划是要去体验一下便利店店员的工作，宣传一下新单。其他人的行程未定，可能会比她们晚点过来也可能不来，我们一会儿得提前熟悉一下流程。” “好的。” 守屋茜选择了两家罗森店面做实践准备，一家在闹市区，另一家在住宅附近，她打算提前体验一下店员的工作，看看哪家店更适合一些。 原本守屋麗奈该跟着守屋茜的，但是上村莉菜千叮咛万嘱咐拜托她多多照看唯衣小宝宝，茜前辈便让大園和麗奈一组去了住宅区的罗森。 在休息间换上店长提前准备好的员工服，守屋拿着手机走了过来，问能不能和玲酱合个照。看她那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大園难免觉得好笑。 “谢谢～这张照片可以发在朋友圈吗？想给大家看。” “嗯，完全可以喔。” “玲酱真好～” “嗯……” 其实实践工作比店员的正常工作还要轻松，她们只需要跟在店员后面学习一下摆货和收银就好，又有大園玲这个脑子比较灵光的人在，是不需要担心什么的。 大園玲习惯走到哪儿都带着圆珠笔和小的记事本记录东西，这次也不例外。守屋好奇地问上面记了些什么，大園递给她看了一些，真的是应有尽有。 “守屋茜主任会在菅井友香係长的办公室门打开的时候扭头就走”，“渡邉理佐主任热爱收拾桌上垃圾”，“《危险的维纳斯》还没有看完”，“法式吐司加糖浆和水果很好吃”，“铺货时发现条形码数字很有意思，查了一下发现日本条形码EAN前缀码为450～459和490～499”这条是新记事。 “好厉害啊。”守屋觉得大園有写观察日记出书的潜质，“字也很干净，难写的汉字也很多。” “没有，麗奈写的字比我的好看多了。”大園抿抿唇，说道，“以前使用的圆珠笔基本都是0.38的，后来发现0.5的好使就一直在用，不过最近的没油了，也没时间去文具店买，就只能暂时用回0.38，可能字方面差了一点。” “你太谦虚啦～”守屋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请你吃喔。” “啊，谢谢，刚好觉得肚子有点饿了，麗奈这属于是雪中送炭了。” “嘿嘿～” 巧克力包装上有“for you！”的艺术字，怎么看都像是专门用来送人的巧克力。但是包装上居然还有油性笔写下的两行小字，“玲酱 能量注入（爱心）——麗奈”，真是个可爱的人。很好吃，很开心，谢谢她。 依靠大園的笔记，中午午休时间大園将这边的情况告知守屋茜，比起一直忙碌的闹市组，这边的情况显然要空闲太多。 店里提供的便当有大園完全不能接受的蟹味菇，连带着整份饭都有它的味道。她热衷于在进食前用鼻子猛吸一口食物的气味，于是做完这一次习惯性的动作之后，猛得被打倒了。 “怎么了吗？”守屋看了一眼大園的面部表情，再低头看了下要吃的菜，依稀记得对方说过不适应菌菇类的味道。啊对了，店长说还有其他配菜的便当来着！“等我一下！”她拿起自己手里没拆封的便当，离开了休息间。 再回来，手里的便当已经换了包装。 “玲酱～这份是素食拉面，还配了蛋黄酱呢！”守屋将便当盒放在大園的面前，“唔——麗奈我想吃玲酱便当里的鸡rou，可以和我交换吗？啊因为我的是素面，所以我会请你吃很多很多巧克力的！拜托了！” “……” 这家伙，还挺会演戏的？ 明明刚才拿走的那份也是带有蟹味菇的便当啊，真是的，怎么能这么温柔又善良，简直可爱到爆。 “谢谢你，麗奈。期待你的巧克力。” 大園说。 守屋麗奈估计也没想到，大園自出生到现在，在家吃的素面都是会撒上蛋黄酱的那种，算是大園家的招牌了。而她因为担心素面没有味道而拿来的蛋黄酱附赠包，误打误撞地正中了大園一直怀念的老家的味道，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个是意外的惊喜。 “不过呢，麗奈我觉得还是公司预定的便当最好吃呢，不过一直没在意是哪家便当店售卖的。” “嗯？有多好吃？” “好吃到想在公司天天上班不回家的那种好吃！” “喂喂，当心吃到发胖喔。” “啊～讨厌，那我得多多运动才能多多吃了！” “那就提前祝麗奈越吃越开心吧。” “好～” 下午，守屋和大園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大園在铺货，顺便思考一下明天的活动要怎么进行布置，守屋做清洁，一直在店里打扫卫生。 随着守屋一声“欢迎光临”进来的一阵酒臭味让大園玲忍不住皱了眉头。虽然喜好闻上一些食物发出的奇怪气味，但是这种别人身上发散来的让人作呕的发酵味道就还是算了吧。 “喂，那个打扫卫生的丑女，给我过来！” 喝了很多酒的醉汉好像在耍酒疯，守屋离他最近，莫名被集了火。 “是。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喂丑女，你是没长眼睛吗？地上这么大一滩水你都看不见，是想让我摔上一跤故意整我是吗！” “啊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工作失误，真的非常抱歉，我现在就擦！” “什么，这就完事儿了？你懂不懂生存法则啊，我在这儿就是高你们一等的贵客，两句话就给我打发了？万一我摔出脑震荡死在这儿，你得给我陪葬！” 语气凶狠，故意找茬。大園玲紧皱眉头，想上前帮守屋解围，衣角却被另一位中年顾客拉住。 “不用管他，习惯就好。这个暴力狂经常去街边柏青哥店打钢珠，输了就去喝酒，喝完基本就这德行，不闹一闹闲不住的。” “这样不报警吗？” “报警有什么用，下次不还是这样？哎呀，别说他了，你帮我看看这个商品，怎么加热啊，热多久才好吃，我家功率跟你们店里的又不一样。” “……”大園叹了口气，“那也不能白白被欺负了，我得去帮她。” “哎呀，你帮她，吵起来了要闹事，万一打起来了怎么办？现在这样让他闹完了就没事了，反而还好些。”中年大叔话锋一转，“诶，你怎么还当着我的面拿出手机来了？你们服务员不都应该满足顾客的需求吗，我现在想了解这个食品的加热情况，你可别打岔，不然我和你们总部投诉你们这个店态度不好，差得要命。” “……没能及时帮上您的忙，我很抱歉。我只是很担心她——” “话说回来，你和那小姑娘又没什么关系的咯，大家都是打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帮人家cao心。好了，我都说到这儿了，你快给我解释下，到底怎么加热？” “……” 好像守屋的确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大園不想连累到店长，只能和这个顾客周旋，注意力却依旧黏在守屋那边。 恶语还在继续着。 “你就应该土下座，顺便把地上的水舔干净！” “这……” “怎么，还敢犹豫的？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没点生活技能连这点活都干不好，像你这样的，晚上是不是还得去风俗店坐台才能维持生计啊？” “我不是……”守屋面露难色，眼里泛着委屈的泪光。 “这位顾客，请不要这样。” 在仓库整理库存的店长和另一名店员及时出现，站在守屋的身前将他们二人隔开。 “什么不要这样，她做错了事就该罚！” 中年大叔最终没能买下那个其实冷食就足够的食物，甚至没有对那个醉汉劝说一句言语，离得远远的，一看就是不想受到波及，走出店门还顺带撞倒了门外的广告牌。 大園走出店面，扶起广告牌。 “如果您有意见，我可以调一下店里的监控，看看这滩水是怎么出现的。”店长指了一下醉汉手里的酒瓶子，“我们的店员已经很尊重您了，希望您也能给予相应的尊重。” “什么尊重？她一个扫地的要什么尊重，就算这水是我弄洒的也应该第一时间给我擦干净！” “骂人就这种水平，也不知道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哦对了，估计家里连块镜子都没有吧。也是，毕竟你们这种人觉得这是只有女人才会有的东西，一个厌女的老大爷怎么配有呢。”大園玲冷着一张脸走进店，沉着嗓音说道，“闹够了吗？没闹够继续，别觉得女孩子好欺负就抓着人家发泄自己的神经病。刚好，我叫的警察来了，当着他们的面继续来呗。” 跟着警察一起来的还有同样穿着店员工作制服的守屋茜。 她恰好听到了大園玲方才的言语，一脸震惊的表情毫不遮掩，没曾想过一贯内敛低调的人能如此回嘴，还没开口感叹，目光便不自觉地转向了摆着臭脸的大園玲身后的守屋麗奈，那个娇小可人的女孩子正背对着自己偷偷抹眼泪。 “……”原来大園发消息给自己请求报警，是这么一回事。敢欺负我的好meimei，守屋气得满脸通红，拿出手机立刻拨起了电话，“喂，友香？不管你现在忙不忙，都先听我说——” 后面的事，就都交给菅井友香去处理了。 店长向守屋茜道歉，很贴心地提醒饭点到了，让麗奈去休息间吃饭。委屈着的小姑娘点了点头，快步走了，眼泪汪汪的，眼线都晕糊了好大一块。 “碰到了两个难缠的人。如果明天在这里做活动的话还需要再考究一下。”大園如实说。 “我们这边的话，顾客太多了根本忙不过来，要是做宣传活动的话很有力，但是这次是体验店员工作，可能需要人手。”守屋茜也犯了难，“对了，你是九点钟下班对吧？不如这样，替我和麗奈说一下吧，晚上七点钟来我这里合流讨论一下流程，结束后你回公司打卡下班，她么，直接回家休息好了，明天下午再来上三个小时班就行，帮忙顶一下工作。” “好。” “去吃饭吧，我家麗奈就麻烦大園你了。”守屋朝她微微一笑，“大家都很看好你的能力。对了，如果哪天我有了烦恼需要相谈，希望大園桑可以祝我一臂之力。” “……呃，好的，守屋前辈太言重了，我没那么大本事的。” …… 打开休息间的门，守屋麗奈拿着勺子搅动着饭盒里的饭，没有吃的样子。大園玲一声不吭地坐到了她的身侧，打开便当盒。 还好没有菌菇了。 到底用什么身份去安慰她呢？其实仔细想想她们俩现在的关系也挺不可思议的。作为普通同事顺口说些话关心一下得了，但是麗奈会不会觉得很敷衍？可要是作为朋友去关心，又是不是有些僭越了呢，更何况，其实还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扭头看向守屋，卸了眼妆后的眼眶还是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一样惹人怜爱。但是她吃不下去饭，看着很让人着急。 大園玲有些后悔。后悔自己那时不想连累店长从而还算平和地接待了那个难缠的家伙，她就应该用力拍掉扯着自己衣服的手，拿着被摸了半天的冷食餐糊那个醉汉一嘴的。明明人家中午还为了给自己换一份饭忙前忙后的，还不知感恩没能上去解围，弄成现在这样，自己也有责任。 她摸出自己的记事本，按出圆珠笔笔芯，在本子上写下“守屋麗奈 白色”的文字。 如果要用颜色去形容她，就一定会是纯白色吧，自己最喜欢的颜色。 “刚才，谢谢你了。”守屋揉了揉眼睛，勉强地吃了一口饭，努力摆出了一个僵硬得不行的笑容，说道，“没想到玲酱会这么说呢。” “我性格很阴暗的，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 “诶～这样的吗。” “嗯。”大園决定先以同事的身份进入话题，“茜前辈说一会儿七点钟去那边的罗森集合开会，然后你就可以下班回家休息了，剩余的工作时间明天下午再来补就行。” “啊……其实我觉得我不用休息的，没什么事。” “……”大園低头看了一眼守屋面前的那份动了没几口的便当，叹了口气，说道，“在我面前，不用勉强的，麗奈。” “……” 本来想通过工作的话题绕一些圈子，但是看到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大園玲觉得自己的脑袋也运作不来了。明明学过心理学的不是吗，到了这种最应该派上用场的时刻却一点法子都没有，是要怎样？ 可恶，明明只是同事关系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难道因为有过特别亲密的接触，就自认为自己可以成为她的什么人了吗？ 但是，不得不承认，守屋在自己的心里，和别人是有些不同的。会在意，会好奇，会期待。 如果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麗奈，你在自己的心里是特殊的存在，麗奈会开心吗？ 脑子里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说，嘴巴已经提前吐露出了语句。 不过还好，守屋听到后似乎不再僵硬了，也算成功吧。 “麗奈。”大園决定继续说，“假装友好，容易增加压力，从而引发一系列的身体上的影响。你能压抑住自己心里的不愉快，对别人来说看起来算是个好事，但是对你来说真的有必要吗？就算是偶像，表面光鲜亮丽，私底下我们见到的情况还少吗，她们也会发脾气，也会表达自己的不满，不过是对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因为对方不介意。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有情绪的宣泄口，如果你觉得把自己的负能量带给亲人从而让他们感到不快这种方法会让自己很是愧疚，那么，我不介意成为你——的存在。” 她本来想说我不介意成为你独一无二的存在，却觉得有些太过夸张了，还好脑子反应迅速，让嘴巴立即作出反应把这个词吞了回去。 “玲酱你说的这些，真的不是安慰的话术吗？” “无法否认，是的。但是我是真心想让你知道这些，想让你开心的，这无法作假。”大園抬手将守屋侧脸的长发捋至耳后根别住，“更何况，麗奈这张脸这么好看，不去当偶像都很可惜，怎么能被说丑呢？审美这一方面人各不同，但是如果有谁看到麗奈说你不好看，我第一个不服。能那样对待你的，一定不是好人，不可原谅。” “所以，玲酱在劝我不要和那种人置气？” “偶尔也不需要变得这么聪明的，麗奈酱。而且，我明明更想说的是，你很好看，以及，可以向我宣泄你的不满。” “谢谢你，玲酱的夸赞抵得上一百个人的夸赞了。”守屋总算是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我怎么舍得向玲酱宣泄呢，心疼都来不及的。” “唔——” “其实呢，不知道玲酱懂不懂这种感受。”守屋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继续说道，“上了这种24小时制的班之后呢，比起回家休息，有时候反倒觉得在公司过夜会更快乐一些。一回到家，把自己关进卧室，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寂寞。和同事在一起，大家可以聊聊天，有人陪伴的感觉，还挺好的。当然我不是说独处不好，请你不要在意……只是我现在比较喜欢这种生活方式。” “所以，你想继续上班？” “嗯……尤其是今晚，不想回家。” “……”大園放下筷子，侧过身来面对着守屋，“那，我家，你要来吗？” “……” “我一个人独处——”大園下定决心，破罐子破摔，说道，“嗯，也会寂寞，需要麗奈陪。” “……” 临走时购买了洗漱用品，还有两个便利店的饭团当作明天的早饭。刚和守屋麗奈走出店门，大園玲突然想起来还有需要购买的东西，她打招呼让守屋进里面等，自己却径直走向了收银处。 扭头看守屋正在低头看手机，大園把心一横，抬手捏出自己在意了很久的被放在隐蔽地方的指套。刚换了班的收银店员没能认出她，很平常地收了银便到一旁忙活去了。她将指套塞进包里，扭头便走，站在门口处的守屋刚好来了一个电话。 “喂？啊，夏鈴酱！” “……” 突然有点不爽。 “什么，听唯衣酱说了我们的事？啊没事啦，只是有人闹事而已，没有受伤喔，谢谢担心。真的没有啦，不用过来看我的，一会我就回家休息了。” 呵，你倒是回家去好了。 “嗯！園桑有很好地保护我！当然有好好感谢她啦……” “那个——”大園忍不住插话道，“抱歉耽误时间了，我们得尽快过去了不然来不及。啊……”然后装作刚发现的样子，“你在打电话吗？抱歉抱歉，请继续。” “啊没事，打完了。”守屋和电话那边的藤吉说有事要忙，匆匆挂了电话，“那我们出发吧？” “嗯。” 托菅井友香的福，不用下班打卡了。开完会，守屋茜担心守屋麗奈的状态不好，大園表示自己会送她回家。茜前辈笑着说女孩子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可能不太安全，不如就借住在麗奈家一晚好了。大園也笑着应了她的打趣，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麗奈你放心好了，别看我这样，也是有学过空手道的喔。 安心指数拉满。 送别一起回公司继续值夜班的守屋茜和武元唯衣，时间不早不晚。大園住的单身公寓离这里还挺近的，两人决定先绕个路去另一条街道吃些夜宵。 夜晚寒风吹过，还是有些小冷。她们选择了一家面馆，直接选择了一碗都很喜欢吃的咖喱乌冬。大園要来小碗做分食，热汤喝下肚非常暖和，冰凉的手也有了温度。吃饱喝足，两个人肩并肩走出店面，坐上夜间巴士，直奔上一周见到面时的那个公交站点。 还要无声地走一些路。 大園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道路，手臂和对方的相贴，说不出的别扭。 “呐呐，玲酱。”守屋放慢脚步，看向了比自己多迈出一步而走在斜前方的人，“玲酱那么喜欢早起散步，是为了放松心情吗？” “不全是。”大園摇摇头，说道，“我喜欢拍一些照片。” “什么样的照片呀？” “草。” “啊？” “那个。”大園停下脚步，指着某处墙壁，“要过去看看吗？” “好～” “你有听过一首歌曲吗，叫做「二人セゾン」。” “当然有，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守屋边走边唱着，差点都要来几个小跳步了，“道端咲いてる雑草にも、名前があるなんて忘れてた?（已经忘记了长在路边的杂草也是有着自己名字的）” “嗯，就是这个。”大園蹲下身，指着墙角缝隙出的草，说道，“有次散步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这些我叫不出名字来的草。心里想着这种地方怎么会长出草来呢，会让人有这样疑惑的植物，不会觉得很厉害吗？生长在这么坚硬的地方，很了不起啊。” “唔……很厉害呢。在狭窄的地方努力生长着，很让人安心的感觉。” 守屋也蹲下身，看了看草，再看了看大園入迷时的侧颜。恍惚间觉得，自己也变成了草，在通过杂草的视角看着这个、能通过许多不同方面发现独特魅力的，这个人。 她能关注到我吗？一定可以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贴心地选择陪着我呢。 “有时候也在想，其实我很贪心。想要注意到所有能注意到的事情、想要看到所有能看得到的事物、想要听到所有能听得到的声音、想要碰触到所有能碰触到的东西、想要记住所有能记住的故事、想要见到所有能见到的人，啊，还有想要吃到所有想要吃的食物！” “噗——” 废话文学。著者·大園玲。 “很抱歉，说了些有的没的的东西。总之，有很多目标想要去完成，然而每次不如愿的时候，看着这些顽强不屈的杂草，我就觉得又被鼓舞到了。所以我会把它们拍摄下来，给它们留下永久的画面。这样等它们越长越大，再回顾这些照片，就会想着‘啊，它们也是这样过来的呢’。嗯，就会觉得这一天都充满能量。” “園桑，很棒呢。” “才不是呢。” “我可以拍张照片吗？” “当然可以。” 守屋麗奈打开手机摄像头，就着路边的灯光，咔嚓一声，拍下了正在欣赏着杂草的大園玲。镜头里的画面昏暗阴沉，但是她感觉对方的眼神里散发着光。 “我再拍一张喔，灯光有点暗，没有拍清楚。”当然不会把偷拍大園的事说出来了，守屋打开闪光灯，对准杂草聚焦一拍，再咔嚓一声，“啊——” 拍下来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它们睡觉啦？” 大園站起身，低下头笑着说。 “嗯。” 守屋仰着头注视着大園的笑容。后者了然般向她伸出手，像是邀请一般。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蹲着的人起身，握着的手微微动了个方向，改为十指紧扣。一对人在路灯的光线下并肩而行，重叠折射的光打在她们的身上，在地面映出一片影子，有些好看。 也不再找得出别扭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