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圈地养鹿

    沈清茗怎么都料不到，正式在一起后的首次邀约，龙卿居然是这般回应她的。但身为姑娘，断没有拉下脸皮去央求做这事的道理，既然龙卿不做，她便只能委屈的打消念头，只是入睡前不禁想起，前些日子做豆腐的时候曾听那些妇人说，小媳妇成亲后也就头几个月笑嘻嘻的，往后的日子就愁眉苦脸了，莫非便是这般？

    龙卿的态度变的也太快了。

    心怀诸多对龙卿的不满，睡意袭来，沈清茗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龙卿听见她的呼吸声后才松了口气，睁开眼，转过身来，把娇小的她轻轻的搂进怀里，无声轻叹道：“真是个傻姑娘。”

    之后的几天，沈清茗过的很开心，每天除了睡便是吃，龙卿也时刻陪在身边，随叫随到，在龙卿的精心照顾下，她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

    姑娘们的日子又回归了平凡，但桃花村的村民再次蠢蠢欲动起来。龙卿回来的事已经全村皆知，顾及到龙卿，没有人胆敢上前探听消息，便不约而同的选择从李家那打探口风，得知她们的鹿场照常开设，不少人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这几天天空又飘起了纷飞大雪，十二月是冬季的头，才开始就下了几场雪，看着又是一个瑞雪兆丰年。朵朵雪白落在屋顶上，令青灰色的砖瓦披上了一层白霜，银装素裹，分外素雅。

    大雪连绵数日，每家每户的屋顶都是白茫茫的，人们不得不每天清晨爬上屋顶，把积雪扫下来。

    龙卿站在屋顶上，拿着扫帚，把一片积雪扫下去。积雪倾盆落下，顿时扬起了大片雪雾，龙卿抬手扇了扇，抬头眺望着黑龙山微微出神。

    由于这几天下雪不断，二十几只梅花鹿困在山里，食物不足，又没法带回家，阿虎已经催了她好几次，叫她赶紧选一块好地方。站在风雪中，她凝神望着四周的林地，直到村长过来才回过神来。

    “龙姑娘！”

    “村长来了。”龙卿打了个招呼，顺着梯子爬下去。

    村长看她拿着扫帚，寒暄道：“哟，扫雪呀。”

    “可不是嘛，这几天下的雪可真大，每天都得扫一遍呢。”龙卿把扫帚放在一边，洗了洗手，回头对村长道：“这么大的雪还劳烦村长过来，实在不好意思。”

    “龙姑娘说的什么话，也就几步路而已，不费事的。只是听你说要圈地养鹿，可是真的？”

    原本她们的计划是明年等家里的几只下了仔鹿，卖了赚回一些钱，再买地扩大规模的，但现在这么一闹，都乱套了。既然梅花鹿已经抓回来了，断没有放了的道理，只能改变主意了。

    “嗯，还请村长进屋说。”

    龙卿邀他进屋，村长也不客气，跟着进屋了。刚一进屋，就又被热浪扑了满脸，村长已经习惯了，暗想：这几个姑娘花钱可真是大手大脚。

    “只有白水了，村长不要见怪。”龙卿倒了杯热水给他，村长接过来水杯，喝了一口：“没事，不讲究那些，不知你们预备买几亩地？”

    “现在我们有近三十只成鹿，来年又会有不少小鹿。”龙卿摸着下巴，想了想：“怕是至少得五亩山地才够。”

    “五亩呀。”

    “不错，不过只有山地也不行，养鹿需要粮食，所以还得买地种粮。”

    “这倒是，养牲畜一大开销便是饲料，若买粮食就不值当了，只是买地的话，这价钱。”村长欲言又止，龙卿离开的这个月，沈丫头忧思成疾，治病花了不少钱，哪里还有钱买地种粮。

    龙卿早已把这个问题考虑好了，不紧不慢的说：“村长也是个聪明人，既然今日我能叫到村长，自是有事相谈。”

    多次打交道，村长也已经摸清了龙卿的脾性，听她这么说顿时眼睛发亮：“怎讲？”

    “我们开办鹿场，日子一天天红火了起来，就连与我们搭上关系的人家也有了可观的进账，想必村长听的快言快语不会少吧？”

    “唉，这是肯定的，光是这几天便有不少人来我这里探消息，让我问问你们，可不可以让他们跟着你们一起赚钱。”

    仿佛就等着他这句，村长话音刚落，龙卿的眼神便陡然冷了下去，只见她支着脑袋，修长的素手晃着茶杯，眼神斜睨着村长漫不经心的道：“跟着赚钱？可我怎么听说，在我不在的时候，有几户人家联合起来企图干涉生意上的事，完全不顾及清茗的感受，甚至直接冲进家里。我才离开一个月，尚且不知还会不会回来，你们便打起了抢夺资材的心思，未免太心急了些。”

    龙卿的声音很平静，后面甚至还潜藏着一丝浅笑，但越是这样，便越说明她的愤怒。村长听的心头咯噔一下，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但身为村长，村民的行为其实就是他的态度，他知道，人精一般的龙卿是看得出来的。

    “龙姑娘，他们也是关心则乱，毕竟那时候已经等了一个多月，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眼看着那边崔公子等人又催着……”

    “够了！”龙卿不耐烦的打断他，让村长面色都白了一些。

    龙卿深吸一口气：“不必多言，我晓得之中道理，既然我们定居桃花村，我自是晓得何为树大招风。”

    看着村长因她这话眼中泛起光彩，龙卿强压着翻涌的怒火，冷声道：“但我也早早放下话，这是我们的生意，大不了最后关门，届时我带她远走高飞，吃亏的是你们。原本我便存了心思帮衬一下大家，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可你们如此欺人太甚，实在让人心寒，村长你说呢？”

    村长被那句句不怒自威的逼问唬的直冒冷汗，恍惚间，他甚至以为坐在面前的女子并非一个农妇，而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强忍着心虚，低声道：“是，是我管教无方，不知龙姑娘有何打算？”

    “打算就没有，但这事我记着了，以后我们也会继续养梅花鹿，但不会平白无故帮你们，若你们想跟着赚钱，那便给出诚意。”龙卿适时让了一步，但面色还是冰冷如霜，看似让步，实则是一记警告。

    村长自然不会不懂她的意思，稍一寻思便明白了：“龙姑娘的意思是让他们有力的出力，没力的出钱？”

    “不错，我们预算不足，无法购买土地，单凭我们几人也种不了这么多地，所以，这一块我们交给你们，不过需要拟一个契约，这几亩地专门种植牧草豆类，不能种别的，如若偷工减料导致无法供给足够饲料，责任由桃花村承担。”

    “这……那不知你们给我们多少分红？”

    “按收益的两成算，至于如何分发下去，这个全权交予村长负责，我们不过问。”

    闻言能得两成利润，村长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起来，他是见识过养鹿的收益的，卖几十瓶鹿茸血酒就能赚几百两，现在几十只鹿，两成最少也有上百两，分发到每户也有个几百文，对农家而言已经很可观了。况且，合伙的银子最短明年开春就能回本，的确值得一试。

    “那我让全村合伙，买几亩地种粮食。”

    龙卿倒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只好道：“那这事就交给村长了，至于鹿场的几亩山地，望村长早日寻到合适的，毕竟现在大雪连绵，梅花鹿呆在山里不安全。”

    “明白。”村长认真道，临走前却又忍不住问：“那你们可要招工，我这里有一些人……”

    “不必了。”不等村长说完，龙卿再次摆手打断他：“招工的事我们自己商量，便不劳烦村长了。”

    村长一愣，张了张嘴，本想问一问但见她态度冷然，只好闭上了嘴：“那好，我不打扰了，先走了。”

    “有劳了。”

    送别村长，龙卿收拾了下自己，起身来到后院。

    与前院的清冷不同，后院热闹非凡，庭院中央支起一口大铁锅，锅中传出咕咚咕咚的响声，沸腾的汤水散发出滚滚白烟，与纷飞的雪花合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只见沈清茗坐在小板凳上，手中拿着一串鸡腿，这会儿已经烤的金黄，抬头见龙卿过来了，顺手盛了碗热汤，端过来，笑靥如花。

    “阿卿辛苦了。”

    “骇，我有什么辛苦的，倒是你，怎的不知道歇一歇？喝汤我自己盛就好。”虽然是这样说，龙卿还是欣然的接过了小娘子的爱心骨汤。

    “就一碗汤而已，哪里会累着。”

    “烤鸡可好吃？”龙卿端着碗喝了一口汤，看向火堆上的吊锅。锅中熬着骨汤，底下的柴火堆四周已经围满rou串，空气中弥漫着烤rou的香气。前几天她去镇上补充了些鸡鸭猪rou，准备给自家的姑娘们补补身子，这不，今天下雪，沈清茗突然提议烤火，还干脆露天烤rou了。

    “可好吃了，龙姑娘你不知道，大姐特意烤了一只鸡腿，又是刷油又是刷蜜的，烤的棕红漂亮，还舍不得吃，说是给你的。”那头沈二丫笑着指了指架在火堆边那只烤的最为金黄的鸡腿，调侃道。这只鸡腿乃沈清茗精心炮制，又是泡了酱汁，烤的时候还要刷油刷蜂蜜，还得文火烤，一点都不敢马虎，说是专门给龙卿的，可让人一阵笑话。

    “是么？”龙卿似笑非笑的看向沈清茗。

    沈清茗低着头，羞涩的点点头，有些扭捏。

    “那我得试试了。”龙卿牵起她的小手，带着她来到火堆前坐下。沈清茗红了脸，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小手从龙卿手中抽出来，却又不舍得分开，遂勾住了她的衣袖，拿起那只鸡腿，递给龙卿。

    龙卿接过鸡腿，鸡腿烤的非常好，没有烤焦一点，闻着有股蜂蜜的清香，肚子立刻发出一阵咕噜。她轻轻的咬了一口，享受着这份外焦里嫩的口感，佐以蜂蜜的清甜，一脸幸福。

    “好吃吗？”

    “不错，看得出是精心炮制的。”龙卿说着从鸡腿上撕下一块腿rou，素手捏着递到她嘴边。沈清茗看着那只因沾了油脂而变的晶亮的手指，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很饿，最后实在忍不住，竟张嘴猛地嘬住了那只手指。

    龙卿差点把手甩飞出去，好在小丫头只是把那块rou嘬走了，并没有多做停留，她捏着手指，那种湿润滑腻的触感似还残留在指尖，叫她心头发痒。

    沈清茗满足的吃着软嫩的鸡rou，只是发现，龙卿的手指似在颤抖，还有些发红，猛地想起方才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脸瞬间也红的通透。

    “哈哈哈，你们俩呀，倒是越发亲近了。”李娘子对她们的亲密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把手中的纸张扬了扬：“沈丫头，拿给龙姑娘看看吧。”

    看到那张纸，沈清茗才于羞涩中想起来正事，忙接过递给龙卿：“对了阿卿，这个名单给你。”

    “名单？”

    龙卿松开攥紧的手指，接过她手中的名单扫了一眼。

    沈草根，沈大力，沈狗蛋，沈狗剩，沈煤球。

    ……

    龙卿皱眉：“这都什么呀？”

    “人选呀。”沈清茗指着名单上的其中一个人：“你不是说要招工吗？这人选可马虎不得，这些是我和婶子商量好的。草根叔是二伯家的叔叔，为人忠厚老实，能干活，还有这个，煤球叔，是三舅家的叔叔，年纪比草根叔小一些，但有一股子牛劲，干一天农活都不带累的，还有剩下这些，也都是性格老实的，招他们上工不会耍滑头。”

    沈清茗大致介绍了下名单上的人，随后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龙卿，再加上脸上的那抹笑靥，还特意眨了眨眼，就差把“夸我”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龙卿扶额失笑，看了眼四周，见李娘子和几个妇人坐在火堆边，也是满目期盼的看着她。

    她算明白了。

    李娘子见她迟迟不说话，不解道：“龙姑娘可是嫌他们年纪大，年纪大干活才老实呢，若你想要一些年纪小的也行，婶子等会儿挑几个十几岁的小鬼，不过他们可能没那么服管教。”

    “不是。”龙卿把那份名单放在一边，无奈道：“你们没有想过招女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