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青椒rou丝炒饭的故事（清水日常）

    七

    黑瞎子发现张起灵不在小洋楼里，但书桌上留了纸条，压在一支很漂亮的钢笔下面。张起灵写的字也中规中矩，是比较规整的行楷，艺术性不多强，但书写速度一定不慢，简而言之就是没有任何实用性以外的个人审美。钢笔显然是别人送的，黑瞎子在笔帽上果然发现了“赠　张起灵”四个字。

    张起灵只简单写道：“静读书报，勿离公馆。张”

    黑瞎子随便找了张饼子啃，坐回那堆书报前面。

    张起灵是在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回来的，身上穿着深青色短褂子，上面有隐约的泼溅痕迹，外衣里面的腰带上别着短刀和枪套，身上带着很浓的烟味，也许是故意熏上用来掩盖硝烟和血的气息。但行动上看不出来他受没受伤，就算受了点伤，应该也不重。黑瞎子想到自己看的报纸，两个月前就在这座城市的边缘，有一座不大的山包忽然塌了。传言说底下有黄金砖，也有人说是人头坑。

    但看张起灵这个样子，说不定真的有黄金或者什么藏宝线索，今天就是去火并的。黑瞎子如此想，也如此问了出来：“城西郊外那个小山头？真有东西？”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夹喇嘛，”他说，“我自己的事。”

    然后也没避着他，拿出腰间的枪，拆下弹夹清点。毛瑟手枪，1910年的，黑瞎子知道它在欧洲曾经很受欢迎，他自己就在黑市参与倒卖过改装的这东西，如果讲出来会是一个十分惊险的故事。他看出张起灵的刀是把很好的古刀，却觉得这把过时的旧枪配不上张起灵。

    “这枪太旧了，赶明儿我找人给你弄个新的。喜欢毛瑟？”

    “不必。我还有一把花口撸子。”张起灵拒绝，“够用。”

    “不要你钱，我送你的。”黑瞎子说，“有喜欢的别的欧洲枪也行。只是美国枪困难些。”

    “说了不必。”张起灵继续拒绝。

    “那可不行，这么乱的世道，防身的东西可没有嫌多的。”黑瞎子坚持，“你要是不告诉我你的喜好，我就自己看着挑了。”

    “……要小一点的，好藏的。”张起灵投降，张起灵认输，张起灵为了自己不被烦死屈服了。

    “这才对嘛！不需要和我客气。”黑瞎子笑，去揽他肩膀。张起灵肌rou绷紧了一下，又慢慢放松，任他揽着，把下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看他擦枪，保养。得给他找一款漂亮点的枪，黑瞎子想，要低调，也要漂亮。力克诺泽2A的性能其实相当不错，也非常适合单手上膛，自己回来的时候揣的就是它，只是太丑了。毛瑟的口袋袖珍手枪是好看些，可性能太一般。要不然定制一个勃朗宁M1906吧，又小巧又漂亮，只是这定制的时间太长，怕是明年春天才能到手，太晚了。唉，如何是好啊。

    “头挪开！”张起灵收拾完枪想回屋换了这身脏臭衣裳，被黑瞎子的下巴压着动弹不得，轻轻挣动也没让他回神，只得喊他。

    黑瞎子这才回神，松开他。没一会儿就听见楼上的水声。

    张起灵洗完澡换完衣服下来吃饭，黑瞎子还要凑过来，张起灵却鼻子抽动，眉头微皱，一闪身躲开了。

    “怎么刚刚还让抱，现在不让——我的天，我这一身是刚刚抱你沾上的味儿。”黑瞎子委屈，“你刚刚还很乐意的，怎么现在嫌弃上我了。”

    “刚刚你身上干净。”张起灵回答他，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时候难得终于有些像十六七岁少年的活泼样子了。

    黑瞎子于是乖乖缩回去吃饭，刚夹了口菜，又皱起眉头来：“等你洗澡等太久，菜都凉了。还是我最喜欢的青椒rou丝呢。”

    “去厨房热热吧。”张起灵放下筷子起身，“端上菜，你烧火。”

    “张起灵，你会不会做青椒rou丝炒饭啊，我们有青椒炒rou丝，有米饭，你把它们炒在一起好不好？”黑瞎子提议，“我在德意志的第一年，当地没有中餐馆，我也不会做菜。有一个大哥见我那馋相，好心匀给我半碗他自己做的青椒rou丝扮米饭，那味道我记了很久。”

    张起灵看着他脸上的墨镜，试图想象这个人眼巴巴盯着别人午餐的样子。

    “哎呀，我当时还没戴墨镜，大眼睛水灵灵的，很招人待见的！”黑瞎子试图挽回一点尊严，“你笑什么！锅冒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