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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

    的,所以行事难免有些乖张偏执。

“这半年来,不知挨了他爷爷多少打,未免也管教太过严厉,能替他遮掩的我们婆媳两个都替他遮掩,这次…他是冒犯了,孩子也是实心肠的,他爷爷打毒了他还只是犟,一厢情愿地说些胡话。我们只能心里心疼,却没法叫他改口,也没法让他丢了那些念头,他爷爷又认定了他这是轻浮…。”

“若…若小菩萨你能包容些他这个混账,两处看着是相好的,那,那也能让韶楼少挨几顿打了..”司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这番话私心太重,确是无理,说到最后竟起身要拜,司大太太也跟着一齐落泪。

炭火炉里有噼啪之声,火星子炸在厚厚的铁壁上又轻轻地化成灰,落进火里,哪一个都逃不掉。桥桥只看着那燎燎的火发呆,藤椅枝枝条条绑得牢固,好似连他的腿都绑住,站都站不起来了。他只能坐着点点头,火光太亮看了太久,连眼睛都痛,司老夫人和大太太的表情他看不清了,应该是欣喜的罢。

三十晚是要吃团年饭的,司家一直是四家都到老宅来吃,虽说今年老宅事情多,但还是按惯例。从早上起大厨房就开始忙菜,活鸡活鸭咕咕嘎嘎的几笼子,蒸笼能找到的都拿出来洗刷备用,四家人口味偏好各有不同,还从外面请了不同菜系的厨子,还来了一个洋人胖厨师。

因大厨房忙乱,各院人都领了食材在自己的小厨房开灶,七巧他们几个小丫鬟喜欢热闹,将菜送回这边给小厨房的老婆子,又兴兴地都跑去前面帮手,桥桥总不叫她们做事,闲着也是闲着。

从司老夫人和大太太走之后,桥桥就一直在藤椅上坐着,午饭好了穗芙端进来,他也只用了几筷。

“再吃一点罢。”穗芙单膝跪着在小餐桌旁边给他布菜。

“姊姊,我饱了,吃不下了。”桥桥摇摇头,新衣服是合身的,与他的样貌也很合衬,但说不上哪里奇怪,像供着的菩萨原本镀的金身被剥出rou胎,换上华服,还没习惯,就要和凡俗一起尝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穗芙一边收拾没怎么动过的碗碟,一边劝他:“那便等晚上的团年饭罢,我们府上的菜式可多,看着都有胃口,到时候一定多吃些。”

午后没多久司老夫人就着人来请,说四家都已到齐了,小菩萨也来前面坐坐等晚上一起吃团年饭,一起守岁。丫鬟陪着桥桥过去,到那也只是坐着陪四位太太说话,昨夜那场惊惶让桥桥只觉得头重脚轻,却又不敢阖眼,一阖眼就好似要落到那被呢子大衣裹着的汗涔涔的梦里。

他说的少,但太太们也不在意,老三家带了好些西洋玩意来送给老夫人,大家围着看,稀奇得不得了。

有婆子搀着三太太走到桥桥跟前,旁边的奶妈抱着一个小婴儿,这便是司军长在禅因寺求得的第三个孙子。

三太太文弱和气,对桥桥也很恭敬,问他还住不住得惯。

“住得惯的,”桥桥太乖了,问什么都答得礼貌又小心。

四太太笑模笑样的过来,挺着大肚子听他们在聊什么,等着他们聊完让桥桥摸一摸她的肚子。

丫鬟们都笑起来,司老太太也在一旁点头:“不碍事的,小菩萨,你是百无禁忌的,再给我摸出来一个孙子才好呢。”

他们都看着桥桥,等着,他只得伸出手去快快地碰了一下。

“好了,这下好了,”四太太拍手笑起来。

“这个人就是贪心呢,浣山不是儿子么,”二太太拿她开玩笑。

“他是他爸爸的兵罢了,哪里是我的儿子呢!年也要在乡下跟着部队过,哪里有这样的儿子呢!再生一个和韶楼一样陪在大嫂身边的儿子,我才能省心!”

话说到司韶楼,氛围却突然冷了下来,因老夫人喜欢长孙,原本四太太说这话是要讨她开心的,她们并不知道昨夜的闹剧,老夫人的心病正重,听到这个哪里开心得起来。

团圆饭时四家家长基本都齐了,小辈里却除了新添的小孙子,其余都坐的孙女。司韶楼告病歇息,老三家的儿子还在部队,原本说能赶回来,路上部队遇着匪,打了一仗又耽误了。

“人没回来,不过仗是胜了的,缴了不少东西。”司师长跟司军长汇报,司军长点了点头,表情是在座都能看出来的赞赏。

司家的守岁是男人们一个场,女人们一个场,司家父子们谈的都是要事,桥桥不便旁听,司家女眷们由丫鬟伺候着餐后用点心水果,请了戏班子在园子里搭了小戏台,等着一会儿听戏,过了子时还要发压岁钱,看放烟花。下人们过年这几天,只要伺候好主子,其他都是不受拘束的,能赌钱能放炮。

到处都热闹,桥桥却只犯困,下巴在一圈狐狸毛的领子里一点一顿的,陪着司家女眷们听了一会儿子戏,有小丫鬟给他剥果仁吃,他困得迷糊只差要咬住人家的手指尖,一下子清醒了又是脸通红,强撑着精神实在不好,老夫人也不再强留他,让穗芙送回去好好伺候休息。

从前往后走,越走越冷清,人都在园子和前厅,戏子们一本唱得亮堂精彩,曲子悠悠扬扬地绕着廊庭,难得年关没风,灯笼沉沉挂着,夜不像夜,倒像暮霭,被照成戏棚子布景那样的橙红,地上的影子都氤氲得像雾,桥桥像走在戏里。

洗漱之后,穗芙给他拆头上的金丝线,一根一根,抽了了就在肩上落一缕头发,桥桥才知道原来头发被缠久了缠死了,也是会没脾气没样子的,软趴趴。

穗芙要给他守夜,他不要,遣她回前面去玩,前面守岁有红包拿,桥桥替她想着呢。

屋里只剩桥桥时,他又光着脚下了地,把台子上的琉璃灯打开。司家西洋东西很多,灯影不像烛光会闪,琉璃灯罩被照成一瓣一瓣的七彩,桥桥坐在藤椅上,睡衣外裹着披风,数完一瓣,再数一瓣。

他数得入神,门被推开又合上也不知道,脚步声进了里屋,他还以为是穗芙回来了。

“你在守岁么,”司韶楼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到藤椅旁。他脸色不好看,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呢斗篷底下是一件长袍夹袄,虽身材高大,不穿那些紧束的洋服看起来倒很显小,像个学生。

桥桥背抵在藤椅靠背上绷得直直,司韶楼在藤椅边跪下抱住他蜷在藤椅上的双腿时,桥桥连脚背都绷直了。

司韶楼的脸埋在桥桥的小腿面上,呼吸隔着棉麻的薄睡裤,浅的像一种试探。

“他们说我吓到你了,”

桥桥怯怯地低头,原来司韶楼也有发旋。桥桥不回答,他就不再继续说了。

好久一会,久到桥桥以为他睡着了,桥桥的腿有点麻,他将脚微微放松的时候,听到司韶楼很轻的声音:“我不好,我做错了。”

桥桥的脚落到了司韶楼的手心里,他松松的握着,叫人警惕不起来。十七岁的桥桥不懂什么叫以退为进,他的心软的没有界限。

“大少爷,你没有不好,只是病了…”

桥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