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雪间的纠葛与缠绵
雪还没有停，林清撑着伞，高跟鞋在校门口近乎化成泥水的雪地里寸步难行。 天气还是很冷，高跟鞋万一进水别提有多难受，她小心翼翼寻找着干净的路面前进，一路上还要承受学生家长们各种异样的目光。 如果可以，林清肯定不会选择这身穿着来接meimei。但是时间紧迫，她甚至不能赶回家里等待meimei，更不用说抽出时间换套衣服了。她单纯想着不能让meimei和上次一样担心难过，没有时间考虑其他。 雪势并未减小，校园外家长们的热闹和校园内风景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至下课铃声响起，几分钟后校门口出现了三五成群的学生。他们的欢笑嬉闹渐渐盖过了风雪。青春洋溢的场景是那么熟悉，林清一时间竟感觉恍如隔世。 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她也曾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与向往。 只可惜，再次站在门前，早已物是人非。 学生放学，等候已久的家长们纷纷涌向了门口。校内的安保给他们强行划出了一条界线，让他们为出校的学生留出了过道。 林清没有挤进人群里，因为她知道meimei属于出校较晚的一批学生，现在挤去前面也毫无意义。不得不说，meimei和曾经的自己真的很像。 远离了人群，林清的目光投向了先前被一群人围住的牌子。实验中学高考公示栏的位置一直没有改变，只是光荣榜上的名字换了一茬又一茬。 林清希望能在下一次的光荣榜上看到meimei浅浅的名字，也算是圆了她当年未竟的遗憾。 校门走出的学生越来越少，校门口空出的位置就越多，算起来meimei应该也快出来了。林清走向了门口，这时的保安们已经回到了保安室，她就算站在门口也不会有人再来赶她了。 只是林清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能在母校门口见到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时隔多年，纵然对方脸上已经添了岁月的沧桑，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是自己高中时的班主任。 林清很想同她打个招呼。可不论是自己的妆扮还是衣着，在这个时候都显得有些突兀。她刚准备掐灭这个念头，就发现自己的meimei紧跟在老师身后的不远处。 到底要不要去和老师打个招呼？ 正当林清犹豫不决的时候，meimei林浅已经发现了她，欢喜的小跑到了她的跟前。 “jiejie！” 少女满心欢喜地扑入了她的怀中，一张小脸反复在她身上蹭动着。林清的内心霎时被温柔填满，伸出无需撑伞的左手揽住了她的身子。 林浅亲昵的动作进行到一半，突然一股浓郁的陌生香气涌入了她的鼻尖，她小巧的鼻子一点点皱起，心中升起了丝丝警惕。 jiejie身上环绕着不属于她的味道。 眷慕渐渐消散，林浅眉头轻锁挣脱了身子，这才发现jiejie身上异于往日的柔软触感，居然来自一件质地华贵的旗袍。这身旗袍将jiejie的身子衬托的更加玲珑有致，可她身上陌生的香味却如一盆冷水浇灭了林浅本该燃起的欲望，只余下焦躁与恐慌。 她渐渐挪远了身子。未知的女人香味、大衣下的性感旗袍、还有jiejie美艳过分的妆扮……她不想胡思乱想，可一切又由不得她不胡思乱想。 “怎么了浅浅？” meimei突然拉远的距离让林清不明所以。 “哎？你是小清？” 眼见姐妹间即将出现僵局，中年女人疑惑的发问搅乱了两人的思绪。 林浅从负面情绪中惊醒，她开始努力遏制自己发散的思维。她还没有向jiejie问清，jiejie也什么都没有向她解释，她不能用肮脏的念头去揣度jiejie。 可是meimei情绪转变时不经意流露的微寒已经落入了林清眼中，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meimei？与林浅的眷慕同样消散的还有林清的温柔，苦涩与难过开始在她眼中弥漫。一个下午冰天雪地的难捱，甚至抵不过一个人的眼神。 难道meimei是不喜欢自己这样的打扮吗？ “小清，你不是小清吗？”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班主任愣了愣神，主动将自行车推到了两人面前，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林清缓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嗯，周老师，是我。” 得到确认，周老师脸上的笑容热络了起来，她看看林清又看看一边的林浅。 “林浅……林清？小清，林浅同学是你的meimei？”周老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我上课总看林浅眼熟，原来她是小清你的meimei。” 恢复了情绪的林浅向着周老师露出了笑颜：“是啊，周老师。她是我的jiejie。” “你们姐妹两个都争气，还都是我教过的……” 周老师跟姐妹俩闲话了几句，气氛倒也十分融洽。不过很快，随着她注意到林清寒冬腊月里不合时宜的轻薄穿着，脸上热切的笑容逐渐收敛了。 “小清啊，你现在是做什么的啊？” 林清的心思大半都在自己meimei身上，并未注意到周老师的变化。 “之前是公司职员，前段时间辞了职，准备年后再找工作。” 周老师望着林清欲言又止。过于光鲜亮丽的外表与失业的现状，无端的联想让她愈发痛心疾首。 “小清啊，你的难处老师知道，可你还有meimei，多少要注意下你自己的形象啊。林浅她还在上学，可不要对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原本和气的话语突然话锋一转，林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她读懂老师话中潜在的含义以后，美丽的面容逐渐变得苍白。 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但她偏偏又什么都没明说，只是旁敲侧击让自己注意影响。林清不知如何反驳，又无力无心去反驳。 她黯淡了眼眸，微微低下了脑袋。 “知道了，周老师，以后不会了。” 今天的林清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因口舌之辩劳心伤神，只想早些带着meimei离开。 周老师紧皱着眉头，见她毫无辩解的意思，更是恨铁不成钢。 “老师知道你不容易，可是你再怎么也不该去做这种事情……” 眼见着她口中的言辞愈发激烈，站在一边的林浅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冷声打断了她：“什么不该？我jiejie她怎么了？我jiejie行得正坐得直，她有什么错？我敬您是老师才忍了您这么久，您有什么立场指责她？” 习惯了往日的说教，突然被自己的学生打断，长期作为老师的威信让她有些下不来台。周老师本来打算连带着林浅一起说教，可当她对上林浅的眼眸时，这个代课时认真上进的好学生爆发出的寒意却让她僵在了原地。 “浅浅！” 林清急忙喊住了她，她不想让矛盾进一步激化了。 meimei正在高三冲刺的紧要关头，现在与老师爆发矛盾是极不理智的，她甘愿自己受点委屈也绝不想meimei在这种时候为自己出头。 “怎么了jiejie？她满口胡说八道你还不让我反驳了？她凭什么能这么说你，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这样也配……” 眼见着meimei的话越说越难听，林清终于忍不住厉声喝止了她：“林浅你给我闭嘴！” 周老师完全惊呆了。 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的本意并不是为了羞辱林清，只是因为自己曾经看好的学生误入歧途痛心疾首，情绪过激才会口不择言，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废话会给这对本就困难的姐妹造成这样的麻烦。 “好……好！我闭嘴，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她胡说八道的都是真的好了吧！她往你身上泼脏水你就全收了是吧！” 林浅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jiejie没有对她解释清楚的事情本就让她难过，自己帮她说话还要被她斥责。 凭什么！ 转身挣脱了jiejie雨伞的保护，林浅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冰天雪地里。直到这时，林清这才猛然惊醒自己刚才喝斥meimei的行为错的有多离谱。 “浅浅！” “小清，老师错怪你了。要不这自行车……” 周老师满是尴尬愧疚，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想把车子借给林清让她追回林浅，想要尽力弥补自己的过失。 可是造成的伤害如同泼出去的水。嚼过的舌根、无凭无据的恶意揣测、人云亦云的言语暴力，有些事情只要做出了就注定没有回旋的余地。 林清朝她苦涩的摇摇头，追着meimei跑了出去。 脚腕是钻心的痛，无论她多么努力，穿着高跟鞋的自己始终追不上报复般逃离的meimei。可是她不敢有丝毫停顿，因为meimei跑向的是离家相反的方向，她怕自己一不留神，meimei就消失不见了。 “浅浅……等等jiejie吧，jiejie错了……” 呼唤由竭力到无力，林清真的太累了，她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受过的冻、心里的冷还有身体的痛一齐袭来，最终她无力的跌倒在了步道上的雪泥里，如同一朵深陷于泥潭的花儿。 爸爸、mama，清清好累，清清真的坚持不住了。你们……带清清…… 只有最难过的时候，林清才会想到自己的父母。 负面念头一股脑涌来，她突然好想就这样一了百了。 可是……浅浅怎么办？ 她舍不得。 强撑着近乎失去知觉的身子，林清想要再次起身去追meimei，可是刚抬起的身子稍一用力又跌落了下去。如此跌落了几次后，她的身子终于落到了一个柔软的铺垫上。 林清抬起头，她的女孩早已泪眼朦胧。反倒是她看见女孩的泪水，只剩了温暖的安心。 “浅浅，不要跪在地上，冷……” 林清抬起身子，不想要meimei在冰天雪地里用腿垫着自己。 “姐！我错了！”林浅泣不成声。 林清想要伸手拭去meimei脸上的泪水，可是满手的脏污让她止住了动作。 她伸到一半的手被meimei温暖的双手牢牢握这，牵引着延续了她未能完成的动作。 “jiejie，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再也不任性了。” 林清被她扶着坐起了身子。林清也哭了，第一次哭的这么毫无顾忌。 来往行人诧异的目光已经算不得什么，她们两人满心满眼只剩了彼此。林浅的双臂牢牢环住了jiejie纤细柔软的腰肢，恨不得将她的身子完全融入到自己的体内。被她抱紧的jiejie也失去了长久的坚持，身体不自觉的寻求着温暖。 林浅用唇瓣一点点在jiejie脸上试探着，林清混沌的脑子只以为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终于，林浅的双唇覆在了林清的唇上，温暖的身体点燃了她所有的欲望，胭红的唇瓣与柔软的粉唇印在了一起。 “jiejie……不哭了好不好。” “唔……好……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