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分離

    從用餐起，幾乎沒開過口的陸雪宸，同時被沈靖瑤及楊明看了一眼，他善解人意的拿起耳機，將音樂開到最大，坐到了兩桌之外，大喊，「我什麼都聽不到囉~」

    見到陸雪宸將注意力放到了手機上，不再關注他們的動作後，楊明才回答沈靖瑤的問題，「瑤，妳對未來有什麼規劃嗎？」

    挑了個相對輕鬆的話題起頭，下午的陽光正好，金黃色的光線打在沈靖瑤側臉，他望著她，想起最初送她回家的那個午後，這些日子的相處，比起初識時的懵懂，他更喜歡她了。

    不是衝動，也不是光喜歡她的外表，是相處後一點一滴的被她吸引，是那種想好好一起走下去的喜歡。

    所以他才帶蔣渺渺過來，讓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認識。

    那她呢？跟最初遇見時相比，現在她的想法是什麼？

    許多念頭在沈靖瑤的腦海裡一閃而過，過去她以為會一直走下去的人與物，在時間的流逝下，大家都變了，因此，她的計畫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沒有人在原地踏步著，每個人都遇到了新的人，所以她，也順應自然的，做出了相應的更正。

    「嗯……我想買間房子，最好有片超大的落地窗，能夠在窗戶邊看山看海，發一整個下午的呆；然後努力工作，衝上事業巔峰，在老闆面前揚眉吐氣；最後幫爸爸媽媽修整庭院……」

    「那我呢？我也在妳的未來規劃裡面嗎？」

    淡淡地問出口，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包含了多少的認真？

    面對這樣的提問，沈靖瑤一時語塞了。

    不都這樣說嗎，人下意識的念頭，是他認為最重要的東西，她不知道該不該承認，剛剛她腦海裡閃過的第一波畫面，確實沒有他的位置。

    「我……」

    搖搖頭，楊明靠向椅背，他好像得到答案了，「妳知道我最擅長什麼嗎？觀察人的肢體語言，藉此做為判斷的參考，妳剛剛已經暴露真實想法了。」

    他不會讀心術，他不知道她所有的想法及看法，但他能夠看出來，面對他的提問時，她一閃而過的慌張，以及很明顯的愣住了。

    有時他也很討厭自己的經驗及受過的訓練，平常他不會把這些拿到生活上應用，可技能就像刻在身體裡的血rou般，你不注意的話，它就會三不五時混入你的生活中運用，好比現在，他不知道到底是要謝謝這門能力，或是寧願她編點謊言安撫他。

    兩人間一陣沉默，終是不忍見她被揭穿的尷尬，楊明主動選擇了將話題跳過去，「我……會離開這裡一陣子了。」

    人啊，有誰能做到看著喜歡的人受一點苦？

    他雖然想知曉她的心意，可在她露出錯愕的剎那，他就後悔了，在承擔得知真相痛苦的同時，他也在承擔她心情變化的苦楚。

    他其實是想把她捧在手心上的，怎麼捨得她有一點的不快樂？

    「你要去哪？你要離開是因為我遲疑了嗎？」心裡忽然有些刺痛，不知何來的不安讓沈靖瑤忐忑起來，她有些心慌的抓住他，想藉此把握住一點真實感，「你還會回來嗎？」

    拍了拍她伸出的那隻手，他留念她的溫柔，卻依舊選擇了移開被握住的地方，「我要去受訓一陣子，那裡會沒收所有的通訊設備，所以這段期間，也沒辦法跟妳聯絡了。」

    「歸期呢？受訓總有個結訓時間吧？」

    「歸期……歸期不定。」

    他淡然的語氣讓沈靖瑤頓了頓，「……歸期怎麼會不定？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沒講？」

    楊明笑了笑，溫柔的笑容一如既往，「那是個秘密訓練，跟未來的任務有關，我不能洩漏太多訊息。」

    原本啊，他是打算他們倆今天若能確認關係的話，能夠了卻一門心事的，可如今事情的發展變這樣，也算是另一種了卻心事的方式了吧。

    「你不是警察嗎？有什麼任務要接的？最大的任務不是守護百姓的安危嗎？」

    「妳在往前走，我也要往前走啊，否則會被妳落下。」楊明不想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他看著她，「其它的，等我結訓出來再說吧，好嗎？」

    拿起四人的用餐明細，楊明原想到櫃檯結帳，轉頭卻發現沈靖瑤仍坐在位置上，於是又走回了她身邊，低頭詢問，「怎麼了？還想再多坐一下嗎？」

    兩手握上楊明的手臂，沈靖瑤說不清、道不明心裡的滋味，好像是混雜著不捨、慌亂、擔心和害怕，最終化為一句話出口，「你什麼時候要走？」

    看著她都快聚集在一起的眉毛，還有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湧動的情緒在眼眶裡翻騰著，楊明有些意外看著她的反應，他從沒見過她這樣過，難道是他判斷錯誤，低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今天晚上。」

    「好。」

    放開她那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握住的他，沈靖瑤提起包包，頭也不回的朝門口走去，期間她沒有一絲留戀，一身颯爽得彷彿剛剛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

    望著她纖細而毅然離去的背影，楊明卻知道剛剛她的激動不是錯覺，他腕上殘留的力量還有所感，那大概是她，下意識握住重要東西時的力道了吧。

    他能有所期待嗎？

    她的這些表現，他能歸納她始終有些在意他的證據嗎？

    目送她開著車離開，楊明雙手抱臂，他其實也知道點心理學的，若這次的事情能讓她有危機感，進而催化兩人之間的關係，那這次的分離就算有額外的收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