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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男人。韩衡喉咙一阵发紧。这显然不是皇宫,面前的人却系上了龙袍,还在镜子前旋身左右看自己穿上龙袍的样子,很快那男人转过身。虽然是意料中事,多少还是有点心生震颤,一身五爪金龙袍,加上陆晟坤摄政多年那股气魄,何况这不是演戏,不是假模假式的威仪。这在韩衡以前的生活中太少见了,君明焱在韩衡面前收敛了王霸之气,只有对他是亲切随和,陆晟德成天想着修仙,恨不得跪下来抱韩衡的大腿,对着他也是十分随和。现在陆晟坤看不见他,展现出的正是最本真的一面。韩衡看着他把手搭在喉结往下的珠扣上,微扬下巴,先是笑了一下,旋即又板起脸。应该是在代入自己真的成了一国之君以后的假设。这个场景也很快就消失了。“国师?”祁元青首先发现韩衡眼神正常了,刚才那个失焦的眼睛让他现在还有点起鸡皮疙瘩,仔细看时国师的嘴唇都在不停小弧度颤动,有点像鬼上身。“啊,好了。”韩衡松了手,眼睛在桌子上找什么,徐尧递过来一杯水,他对徐尧露出了个疲倦的笑容,不过也没客气,一口喝干了茶,一脸心事重重。“怎么样?”看韩衡脸色稍微好了点,徐尧这才坐下来问。祁元青抓了抓后脑勺:“你们打什么哑谜啊,好歹龙袍还是我弄回来的,小国师,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很……很吓人啊。”韩衡笑了起来:“你一个金水人还怕这些?”祁元青摇摇头:“那不一样,虽然我们用蛊,但即使中蛊的人表现再奇怪,结合他中了某种蛊应该有的表现,对于我们这些知道机窍的人,自然不算什么。你玩儿的这一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看着你跟死了一样瞳孔发散……”祁元青左手抚了抚右手肘关节,还有点怕,眼珠乱转,“我受伤可沾了不少人命……你可别玩儿什么乱七八糟的。”突然,祁元青崩溃地拿脑袋撞了一下桌子,咚的一声。“你在干嘛?”韩衡哭笑不得,连忙把他拽起来。祁元青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我要叫你来我的房间啊?不行不行,今晚你俩必须留一个人下来陪我睡。”“……”韩衡跟徐尧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出了不愿意。“……”祁元青怒而拍桌,“你俩这是什么表情啊,跟我睡怎么了?我睡觉从来不乱滚,睡姿好着呢!一整晚保持同一个姿势,不打鼾不磨牙不梦游,最多两天就洗一次澡,我身上香着呢,不信?不信国师你来闻。”说着就往韩衡身上靠。韩衡皱了一下眉头起身往后躲。“呃……好像这些天顾着盯人没洗澡……”祁元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吊儿郎当地歪着头看韩衡。这小国师太好逗了,这张拧巴脸,怎么看这么让他还想继续逗他玩儿。韩衡也看出来祁元青在逗他玩了,微笑着平静地说:“方才我用的,是师门秘术,虽然不能告诉你,但既然我们现在也算兄弟了,关系又这么好,我就给你透点风。”“什……什么?我不听。”祁元青跳起来就想跑。徐尧日行一善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笑道:“还是听一听的好。”“方才你是不是看见我眼珠有些上翻,眼孔无光,有如已经死了?”韩衡嗓音压低些许,表情也显得阴郁。当年他什么活儿都接的时候还应邀去过一个午夜电台,中间有一段,就是在主播讲完一个短恐怖故事之后,模仿主播的声音再讲一个。这对韩衡来说太简单了,专业对口。“别说了!别说了!我错了……”祁元青连忙作揖。这让韩衡有点失望,他还完全没切入内容呢,但对方认了输道了歉,再要穷追不舍就有点过了。“我后面想好了词儿的,你真没意思。”韩衡回去坐下,喝了口水润嗓子,压声音挺磨嗓子的,何况这个身子什么都脆。“没意思算什么?没命事就大了,我情愿没意思。”徐尧已经松了手,祁元青还保持着要跑的姿势,现在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在韩衡对面坐下,眼神四处瞟了瞟,最后视线重回韩衡身上,“待会你俩谁收留我?我就打个地铺。”“你真的怕啊?”祁元青这么壮一条汉子,韩衡真还没想到他这么怕鬼。这么怕鬼干的还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也是很有趣了。“我真的怕啊,这龙袍有没有用?”徐尧在桌面上不动声色碰了一下韩衡的手腕。韩衡道:“还不清楚,只凭这一件东西不够。明日一早我跟郎东进宫,确认一件事情。”“好吧,你不说有你的理由,这个龙袍能帮得上忙吗?”祁元青又问。韩衡愣了一下,看来祁元青很在乎他能不能帮上忙啊,这让韩衡有点感动,看出来祁元青其实是个很耿直的人。“能,帮了很大的忙,我明天要去确认的事情,也与它有关,或者说,是因为它,我才能决定这一步。”祁元青眼神中流露出放心来,起身去找干净的换洗衣物,大咧咧在屋里转了个身,看韩衡和徐尧要走,连忙把他俩叫住。“还有事?”徐尧意外地抬眸看他。“说真的,我今晚到底跟谁睡?”祁元青真诚地看着徐尧,徐尧结巴了一下,才缓缓道:“我不太方便。”然后转过去看韩衡。确实不方便,毕竟徐尧是有主的人了,虽然祁元青应该不是喜欢男人的,但把一个媳妇儿是男性的男人放在另外一个男性的房间里,是不太好。整条走廊上都是祁元青踩着木屐咔咔咔通往角房去洗澡的声音。出来徐尧就袖起手,侧过脸,抬头瞥了一眼屋檐下挂的灯,淡道:“万事小心为上,机会随时都有,切记不要玩命。”“玩命?我最惜命了好不好。”韩衡做了个“不存在”的手势,也在这个间隙,看了看灯,顺着灯光,又看了看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树叶顶盖,仿佛是连成一片的大伞。天热,那股树叶独有的涩涩的清香从地面蒸腾上来。韩衡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新鲜空气赶走了韩衡心里的滞闷,他笑着转过头看徐尧,诚恳地道了一句谢。徐尧也不跟他客气,拍拍肩,转而手握成拳,在他肩膀砸了两下,才懒洋洋地袖手回自己屋去。韩衡抬头看了一眼天,天上悬着一轮明亮的月亮,月亮周围光秃秃的,没有一丝云遮盖它的光华,它是那么皎洁又硕大。远在千里之遥的北朔京城睿亲王府这一夜有点儿不同,睿亲王生辰,请了一台戏班,谁料到唱青衣那角儿突然把戏本里的唱词改了,明嘲暗讽睿亲王因贪慕权势置亲父生死于不顾,卖祖求荣,毁了殷氏一脉世代忠烈的美誉。起初还没人醒过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