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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也随之岌岌可危,岂有不急之理?芳巧小心翼翼地应道:“奴婢手艺不精,难得入了小姐的眼。”谢明曦和颜悦色地吩咐:“我身边丫鬟,数你针线活儿做的最好,照着这个荷包,再做十个。”芳巧:“……”一个荷包要做足一整日,十个,就得做上整整十日!芳巧心里苦,一时未应。“瞧瞧你,莫非是嫌十个太少了?”谢明曦挑眉浅笑:“那就做二十个好了。”芳巧全身一个哆嗦,不敢再迟疑,忙应道:“是,奴婢领命。”“退下吧!”谢明曦随口吩咐:“让从玉扶玉进来伺候。”芳巧咽下满心的苦涩不甘,低声应是。……这世上聪明人比比皆是。自诩聪明的更是数不胜数。譬如大丫鬟芳巧,心思便太过活络。和丁姨娘身边的文绮“交好”,“闲谈”时不经意透露她的言行举止……春锦阁里大小共有八个丫鬟,她着意挑了略显蠢笨的从玉和更蠢笨的扶玉。脸上长着几点雀斑的是从玉,今年十二岁,女红厨艺梳妆一无所长,最大的优点是听话。扶玉比从玉大了一岁,今年十三,生得粗笨壮实,颇有力气。一张黑黝黝的脸蛋平平无奇,离清秀尚差了一截。两个三等丫鬟往日做的都是洗衣扫地之类的粗活,此时踏进雅致的闺房,颇有些拘谨。不过,比起第一天贴身伺候已经强多了。站着没哆嗦,说话没结巴,站在一旁安安静静。没她的吩咐,绝不敢出声惊扰。挺好!谢明曦对从玉扶玉的温顺乖巧颇为满意,慢悠悠地翻阅着手中的前朝史记,满目书香,一室安宁。可惜,这般静谧美好的时光,很快就被丁姨娘的到来打破。“三小姐,丁姨娘来了。”从玉小声禀报。话音未落,丁姨娘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明娘!”丁姨娘出入春锦阁,从来无需通传。以后得先改了这规矩。谢明曦并未起身相迎,只略略抬头看了一眼,问道:“姨娘怎么忽然到春锦阁来了?”态度不冷不热,声音淡淡。满腹沉重心事的丁姨娘,并未察觉到女儿的冷淡,美目含着凄苦:“明娘,我有话要和你单独说。”该来的总是会来。谢明曦目光微冷,扫了从玉扶玉一眼。两个小丫鬟立刻退了出去。……闺房里,只剩谢明曦和丁姨娘。丁姨娘还未张口,眼圈已红了,泫然欲泣,欲言又止。谢明曦淡然张口:“姨娘有话但说无妨。”“明娘,”丁姨娘心中百转千回,一咬牙,狠心张了口:“郡主刚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大哥今年十四,正应该是一心读书之时。若早早定亲成亲,一来易分心,二来,他身为庶出,又无功名在身,很难娶到高门贵女为妻。”“所以,他万万不能早早定亲。”说着,用“你一定能明白”的期盼目光看了过来。谢明曦不负所望,点头附和:“姨娘说的是,大哥确实不宜过早成亲。”丁姨娘暗暗松口气,最难以启齿的话也顺利说出了口:“你既能明白,可愿意为你大哥受些许委屈?”不等谢明曦有所反应,急急说了下去:“郡主刚才留下我,对我说,若是你肯替二小姐去考莲池书院,便将元亭的亲事推迟两年,还会为他求娶名门闺秀为妻。”“以你的才学聪慧,考莲池书院十拿九稳。”“到时候,郡主会替你和二小姐一起报名。入学考试之时,二小姐的试卷上写你的名字,你的试卷上写二小姐的名字……”“郡主会暗中打点,无人会追究深查。如此,你便能代二小姐考上莲池书院……”说到这儿,丁姨娘眼中泪珠滚落,仿佛受尽委屈的人是她:“明娘,我知道这是委屈了你。只是,眼下也只有你能帮元亭了。”“我求求你了!明娘,你就应下这一回,帮一帮元亭可好?”连说辞都和前世一模一样。有了第一回,便有第二回第三回……直至所有人都以为她的委屈理所当然,她的牺牲天经地义。谢明曦以为自己心如止水,再不会为任何事动怒。直至此刻,压抑在心底数十载的久远回忆和丁姨娘苦苦哀求的脸孔合二为一。尘封在心底的怨怼委屈不甘,也随之蜂拥而来。她定定地看着丁姨娘,为前世受尽委屈的年少谢明曦质问出声:“姨娘,我可以自己考上莲池书院,为何要代谢云曦去考试,将属于我的才名光华双手奉送他人?”“为何为了大哥,便要我为人做嫁衣?”“为何为了大哥,便要我委屈退让?”“大哥是姨娘生的,我就不是吗?”谢明曦目光越来越亮,声音越来越冷。“往日姨娘总说最疼我,原来都是哄我而已。大哥才是最重要的。为了他的前程未来,我的一切无足轻重,随时可以委曲求全。”“同是姨娘怀胎十月所生,大哥自幼在郡主府长大,姨娘一个月见他不过两三回。而我,一出生便在姨娘身边,朝夕相伴。为何在姨娘心中,我依旧远远不及大哥?”“只因大哥是男子,而我是女子,便该天生低人一等,命运任人摆布?”第4章委屈一句句尖锐的诘问,如利箭刺穿谎言织就的虚幻泡影。丁姨娘哑口无言,表情瞬间僵硬,心中一阵莫名的惊惶慌乱。这是怎么了?往日谢明曦最是心软,她哭一哭,说上几句好听话,便能哄得女儿事事顺着她地心意。可今日,谢明曦态度异常激烈,言辞更是无比犀利。“明娘,不是你说的这样。”丁姨娘顾不得再哭泣,急切地拉住谢明曦的手:“我是你亲娘,如何能不疼你。只是……只是元亭眼下陷入困境,只有你能救他。你是他的亲meimei,你一定心疼兄长,不忍他的亲事被嫡母随意摆布……”当年的她,确实不忍。所以,她甘心被亲情困缚,一步步被逼进火坑,受尽磨难痛苦。十四岁时身败名裂,被一顶软轿从后门抬着进了四皇子府,成了无名无分的侍妾。之后几年,被当做棋子,数次陷入险境。十九岁那年,身为妃嫔的嫡姐谢云曦欲置她于死地。她在生死中挣扎之际,丁姨娘正为谢元亭考中进士狂喜不已。年少得志的谢元亭,不齿提起她这个亲meimei,便是进宫,探望的也是云妃娘娘。濒临绝境九死一生时,她终于幡然醒悟。这世上,无人真正爱她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