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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院儿里教养几日。”临安伯听了,忙转头看向了那坐在位置上,慢悠悠品着茶的年轻公子。谁也没有出声。连那嬷嬷也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喘气都轻了些。和珅抬眼看了看那嬷嬷:“辛苦了。”嬷嬷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临安伯老太太行事,还是令人相当敬服的。”和珅依旧玩的一手,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临安伯吐出一口气,面上神色好看了许多。和珅当场给了灵月没脸,之后更直指临安伯府家风不正,让老太太派人去将灵月带走了。可谓是将临安伯府的脸面扔在地上踩了。这时候再夸上两句,自然免了结仇。至于灵月会不会憎恨他,就全然不被和珅放在心上了。饶她胸中再有滔天的恨意,也拿他无法。何况,今日不过她咎由自取。和珅半点心软也没有。临安伯望着和珅那张冷淡的面孔,心底那不可言说的设想霎地破灭了。人和侍郎对他的女儿,不仅没有半点的好感,反倒还不喜到了极点。如此境况下,再作不该有的设想,那便是笑话了。临安伯按下那些心思,且当作从未想过,他笑道:“筵席快要开了,侍郎与我一同入座,如何?”“承蒙盛情。”两人一同跨出了待客厅,入了摆下筵席的院子。今日来临安伯府上的男宾并不多,桌案便摆得稀稀疏疏。而仅隔着一道门,另一厢便是女眷的筵席。隐约还能听见那厢妇人们的低语声,娇笑声,挟裹着阵阵脂粉香气,由风一吹,便入了这个院儿里。临安伯公子站在与那门距离不远的地方,他转头无意识地看了眼那道门,这一看就看了好一会儿。像是那头有什么令他入了神的人或事。“愣着作什么?”临安伯不快地呵斥他。临安伯公子这才回了神,忙收敛起面上神情,微微低下头,低声同临安伯说起了话。但和珅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和珅的眼底只看得见临安伯公子那泛着红的耳根。和珅的眉心微拢了起来。他还记得之前在那亭子外,临安伯公子听灵月说起黛玉时,朝亭子望了一眼,之后便红了脸。所以……此刻临安伯公子脑中想的也是黛玉?和珅心底一阵不快迅速涌起。他怎么配?他怎么配肖想黛玉?临安伯公子性情软弱,连meimei都制不住,又何谈护住黛玉?何况以他的性情才识,将来也定然难成大器。这样的人,既没有护得住黛玉的魄力,更没有护得住黛玉的实力。临安伯府如今已入末路,而等将来荣国府一朝倾塌,临安伯公子怕是什么也做不了!一道冷光在和珅眼底打了个转儿。那头临安伯公子只觉得莫名后背一凉,但细究,却又不知道这种感觉因何而起。“你今日是怎么了?”临安伯皱了下眉,道:“还不快去安排宾客入席。”“是。”临安伯公子忙应了,收敛起发散的目光,转身去作安排了。和珅粗粗扫了一眼院中的男宾,除却同样封了爵位的公侯伯外,在朝中品级相当高的大臣,便仅只有和珅一人。因而他的座位被安在了前列。而另一厢,王夫人带着黛玉、宝钗及三春,也同样坐在了前列。毕竟荣国府再不如从前,也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人敢怠慢了去?这顿饭吃得并没有什么意思。黛玉几人都不喜这临安伯府上的风气,直觉得坐下来吃两口饭,都好似吞了几口污浊气进去。而和珅心思本也不在吃饭上。因而双方都是草草结束了用饭。筵席上此时已经饮起了酒。坐在前列者,大都年纪不小了,唯独和珅一个少年公子坐在里头,自然最是显眼。认出他身份来的,便也就盯准了他敬酒。没名没姓的,在朝中地位不高的,和珅一概不予理会。若是什么阿猫阿狗敬的酒他都要饮下,那岂不要大醉一场?和珅才不会委屈自己。待酒过三巡,和珅那张俊美的面庞上也只沾染了一点红,衣衫间也只有淡淡的酒气,香,却并不熏人。和珅不欲再多留,便提早告辞了。左右乾隆交代他的事,已经办到。又如斯幸运,恰好撞见了林meimei。见上一面,他心中便觉大安了,至少他做的那些都不曾白费。林meimei如今尚好。想想,便也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临安伯不好离席,便交代了儿子送和珅出府,临了还醉醺醺地道了一声:“今日多谢侍郎提点。”和珅嘴角勾了下,面上神色还是淡淡:“何足挂齿。”瞧吧,现在临安伯还当他呵斥灵月,是为了提醒他们整顿家风,以免引得今上不喜。和珅觉得有些好笑。他拆开来,一颗心分明是黑的。但落在旁人的眼里,却总觉得他是白得不能再白的。也是,这些人哪里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晓历史上的和珅乃是鼎鼎有名的大jian臣呢?待离开了摆筵席的院落,一路上临安伯公子都没再开口。他在和珅面前展露出了畏惧的神情,还有那么一些微妙的埋怨。和珅科举的经历实在过于传奇,京中许多公子哥儿、读书人都对他倍加推崇。临安伯公子本也是其中一员。只是今日见了和珅面无表情地处置了他一向宝贝的meimei,临安伯公子便有些畏惧,又有些埋怨了。和珅早将他的神情都收入了眼底,等走到大门边,和珅才顿了下脚步。“公子似是心中有不满?”和珅的语气平静。临安伯公子背后一紧,站直了道:“并,并无。”“没有便好,还望临安伯公子知晓,疼爱不等同于放纵。为了令妹好,日后公子还是对她多加约束吧。”说这话时,和珅的口吻依旧平静,但眼底却透出一点冷意。临安伯公子攥紧了手掌。但他却无法反驳和珅的话。“是。”临安伯公子挤出了一声应答。和珅并没有说教的欲望,他不过提醒一遍,日后若是灵月再犯到他的头上,他自然不会手软,到时候也不算他冷酷无情,毕竟早先便嘱咐过了。他转身迈出了门。轿夫已经等在那里了。临安伯公子并不敢再看和珅的背影,匆匆就转身回去了。他当然也不会瞧见,和珅走到了那软轿旁,却并没有急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