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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咎猛地抬起头来,心中下意识的反驳:谁断袖?狗才断袖!长公主地位尊贵,那也不能胡说八道不是?谢无咎正色道:“孟世子年幼,又无人护持,我与她亲近些,照看她一些,并不奇怪。绝没有公主所说的,那种逾矩之情!”“逾矩之情?你可知道,情之一事,最难自明,也最难克制。若真能框束在规矩之内,也容易了。”李瑶可不管。谢无咎只管反驳,她反正一个字眼也听不进去。她越想越像:“尤其是方才,在台阶上,你扶她的那一把,谢无咎,你眼睛里都要柔出水来了!”“你自问,有这样看过别的女子没有?”谢无咎索性不答话了。这位公主反正是只愿意听她高兴听的,又道:“断袖倒也没什么。孟世子毕竟是这样的人物,你这样看重她,眼光倒是挑剔的很。可是,孟世子愿意和你断袖吗?”谢无咎无奈的叹了口气,已经不打算说服李瑶了。李瑶逗弄了他几句,也没打算,换个驸马是真问一句就能成事的。见谢无咎有十分抵触,便换了策略,徐徐图之,又寒暄了几句闲话,放他走了。谢无咎出了宫门,稳重的骑上马,一脸冷漠的回家,并不把公主什么断袖不断袖的瞎话放在心上。等和爹娘一起用了饭,时辰也差不多了,备好马车就去镇国公府接孟濯缨。没等片刻,孟濯缨就出来了。今日突然飘起小雪。孟濯缨穿了一身黑色束腰长袍,仿佛一块黑缎子里,裹了一块洁白无瑕的凉玉。谢无咎慢慢挪开目光。可片刻,又不由自主的转了回来,紧接着,就是一眼也舍不得再错开。她拿着一件同色披风,迎着飘散的小雪,笑盈盈的走过来。谢无咎顺手接过披风,极其自然的抖落开来,便罩在她头顶,挡住若有似无的雪花:“下雪了,风寒。你怎么不披上披风?”披风上,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突然钻进他鼻子里。谢无咎突然像被一个炸雷打中,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是有无数的铃铛都拥挤的塞进了一个铜缸里,不断的晃来晃去——断袖,断袖,断袖……他牢牢的抓紧了披风,神色仍旧保持镇定。孟濯缨由着他把自己裹得软包子一样,小声道:“难得下雪,穿的多了,看雪都觉得累赘。”谢无咎勉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哈哈大笑两声,故作爽朗:“又不是小孩子?快穿上吧。”孟濯缨只好穿了。刚一上车,她又麻利的解开,脱下就扔到谢无咎旁边。“你看,车上烧了两个炉子,我走这么几步路,上了车还不是得解开。”那披风被她丢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搭在了他腿上。谢无咎腿上像被什么烧热了一般,想去拿开,又觉得甚至会烫手。顿了片刻,他见孟濯缨不注意,伸出两根手指头,轻手轻脚把那披风给挪到了一边。车里似乎有些过分的安静,谢无咎有些坐立难安。炉子上的茶壶滚开,冒着泡泡,并不肯老老实实的“咕嘟咕嘟”,似乎也在叫“断袖断袖”。那股不安分的冷香,叫人不甘心寂寞,可是又抿紧了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是可以无话不谈的挚友。“噼啪”一声,火炉里一声轻响,孟濯缨低头看着一本闲书,突然顿住。“谢兄,这本书,是你今日看的?”谢无咎心头正喧嚣吵闹的厉害,哪里知道她说了什么,胡乱的点了点头。孟濯缨略一挑眉,把书递过来,彩页的插画版面给她轻轻折了一条痕。谢无咎翻开一看,书封面上写着,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书。插图当然也不是什么正经插图,而是两个少年,掀开衣袍,脱了裤子,露出光溜溜的四条腿,在假山里“玩耍”……这压根就是一本暗中流传的禁·书!而且,还是不正经中的不正经!什么野外,什么断袖……啊呸!谁是断袖!狗才是断袖!谢无咎着火一样合上书,连声道:“不是,不是我的!是我爹给我的,呸,也不是我爹看的,是,是国子监送来的。”孟濯缨轻笑道:“我知道。这种书历来有之,不过私下传阅。这本书,是国子监士子住所搜到的。想必,是燕衡那黑心鬼,故意给咱们大理寺找的事。临近新年了呢,大家都休沐了。不必理会他。他若有本事,只管把那些士子教好了才是。”谢无咎听她毒舌的贬损燕衡,心下放松了许多,方才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也淡去了些:“没错。教不好士子,倒拿我们来开涮。不过……”孟濯缨偏过脸来:“不过什么?”谢无咎轻咳一声:“这种书,你也不能看。”孟濯缨微微一笑。二人到了临江阁,颜徐等人早就到了,唐秀正端着油碟,殷勤的问晏奇:“大仵作,你要不要葱葱?要不要辣椒面面?”大仵作嫌弃的推开他:“舌头捋直了再来说话!”徐妙锦喝了几口米酒,小脸酡红,把油碟蹭过去:“秀秀,我要!我要葱葱,我要面面……”唐秀嫌弃的又把她给推开:“秀秀什么秀秀?你舌头捋直了吗?找你的颜颜要去……呕!太恶心了你们!”徐妙锦咯咯直笑:“还不是你先说的!”唐秀:“劳资就是四川人!俺们那旮沓就是这么说话!”颜徐异口同声:“快收了你那口南腔北调吧!”第六十章舞姿“妖娆”临江阁素来歌舞娱人,也算坊中一股清流,但毕竟是声色之所。孟濯缨解了披风,问道:“今日怎么约到这里来了?还把小徐也给带来了。”晏奇道:“临江阁的店家是北方人,小菜风味独特。你尝尝。”孟濯缨失笑,又问谢无咎:“你还真不怕徐相打断你的狗腿?”谢无咎道:“无妨。你且看吧,好戏上场了!”话音刚落,音律急变,胡琴和着鼓声如急雨打落芭蕉一般,嘈嘈切切,音律欢快多变。一个身形壮硕的舞女摇晃着“婀娜”的身姿上场,纱裙艳丽,彩色丝带裹在粗壮的手臂上,开始跳了。居然是时下最流行的胡旋舞。孟濯缨目瞪口呆,手中杯盏落在桌上都不曾察觉,冷不丁那“舞娘”一个高踢腿,透过层层轻纱,一根根茁壮生长的脚毛随风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