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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她足不出户,也是能猜到的。孟濯缨已经娓娓道来:“陛下,臣翻阅旧典,前朝以及本朝的案例都有通读,有不少杀人无罪的案例。比如前朝的小兵葛丰收,因父仇行刺百夫长,便被当时的州郡长官无罪释放。之后案件辗转传递到朝廷,大理寺与刑部也众口一词,认为葛丰收之父不堪压迫,反抗欺辱而被杀。葛丰收为父报仇,是至孝。随后,当年前朝陛下还夸奖他必为忠孝双全之辈,将他招入御林军之中。”葛丰收果然忠孝,之后在一次行刺中,以身作盾,救了前朝皇帝一命。这案子也算耳熟能详。孟濯缨又讲了几个前朝案例,除却葛丰收是当即免罪,也有因纠纷,反抗殴打致人死亡。当地长官判了秋后斩刑,大理寺却改为流放,免除死罪。此人也是命好,不出三年便等到大赦天下,又重归故里。“我朝也有此等案例。比如先帝时期的一名老者卖炭的傅老翁,便是因女儿被一名秀才调戏。傅老翁哭求不听,急怒之下,用刀捅死了这名秀才。”“那秀才虽然还未有官职在身,但也有功名在身。这便是以民杀官。可当时这案子,也是先帝亲自判定傅老翁无罪,准许其回家,与妻女团聚。”“他不仅没有受罚,甚至还受到了先帝的表彰。”李瑾笑道:“这样的案例,还有不少。大多是反抗暴行,失手致死。依据当时情形,或改为流刑,或改判罚金,自然,也有一些依然判死。”但这样的案子,判处死罪的,的确不多。孟濯缨微叹口气:“当时傅老翁的案子出来,其时的文人们还大肆颂赞。可换成阿云,她的处境却颠倒如此?傅老翁为救爱女,自然能勃发力量反抗,且用利器伤人,这后果可以预料。”“阿云却只是为了解救一个素味平生的小姑娘,她用的也是石头,从未有伤人之心。为何轮到她,便备受苛责?”“先帝文韬武略,阿云的节义与傅老翁的节义并无不同。若说有不同之处,便是因为阿云是一女子?”李瑾微微一顿,却并没有答话。他也在扪心自问,是否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就要受这种苛责吗?她首先是被逼无奈,签下婚书。是否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女子,命运就不得掌控在自己手中?要任由所谓的堂叔伯摆布?孟濯缨接着道:“世道屡有艰难之处,人人活的都不易。依然如此,为何还要偏偏苛难于女子?”“陛下,我胆大妄为,隐瞒身份入大理寺为官,是得到您允准的。我以为陛下,对天下有才之人,不论男女一视同仁。”孟濯缨无奈的叹气道,“我还以为陛下是不同的,原来这种公平,仅仅只是对我?”或许,这本来就不叫公平,只是另眼相看。李瑾稍稍避开她的目光,他的确不愿意从她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失望。孟濯缨却只是轻柔和缓的笑了笑,依旧是软风一般的、哄人入睡一样的语气:“陛下的这种公平,若不能推及天下女子,那能在今日推及她吗?”天子默然良久,最终道:“在我眼中,雪融(孟青泓字)如我手足、臂膀。”这中间他顿了良久,才接着道,“无关男女。”孟濯缨已经尽力,李瑾回宫之后,再有两日,却没有半点动静。她留在庆安候府,外头的动静,半点也不知晓。这日天气格外闷热,净瓶见她热的实在难受,便想了个法子,将莲缸挪到屋内,放在窗子口,借点凉气。又陪着说了些玩笑话,打发了一会儿时间,孟濯缨才觉得没那么难耐,能睡的下去了。刚睡下不久,窗纱上缀着的铜铃便被撞击的清脆作响,像急雨落在了芭蕉叶上。孟濯缨本就浅眠,忙握着匕首坐起来。窗子下,谢无咎蹲在下头,两只手忙不迭的去抓窗纱上的铜铃,抓住这个,那个又在响,手忙脚乱,活像条蠢不可言的大狗。孟濯缨下了床,没忍住脾气,使劲拍了一把他的脑袋。谢无咎手中铜铃全都掉了,急忙转过脸,拉下蒙面黑巾:“小姐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来……”找人的。第一百三十七章提亲庆安候新找回来的女儿,究竟是不是孟濯缨,谢无咎是不确定的。他百计千方,打听这位小姐的闺名,可也不得半点消息。他自然还有别的法子,但若是再仔细,就难免惊动余侯爷了。这位才找回来的娇娇,必定是千娇百宠的。他既要找人,就容不得丁点的节外生枝。好在庆安候府人口简单,多年来只有余侯爷一个正经主子,如今新添了一位小姐,谢无咎也不难判断出,这位小姐是住在哪个院子里。唐秀白日一打探清楚,谢无咎就再也坐不住,冒雨翻进了小院。哪晓得避开了外面的明岗暗哨,却没料到窗纱上竟然丧心病狂的挂满了一排铜铃!此时铜铃叮咚脆响,比热油锅里下了一滴水还要热闹,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院子里也是起起落落,风声大起。谢无咎忙乱的抓铜铃,脑袋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连忙转过脸,取下面纱,意图取信屋中的人:“小姐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就是来找你的啊!他看清女子的模样,又惊又喜,铜铃从手中滑落,自己也忍不住跳起来,被对面的小姑娘一把按住脑袋,强行压回了窗子底下。门外,一个丫鬟小声问道:“小姐,是您起来了吗?”孟濯缨淡淡道:“我见下了雨,站在窗前透透气。无事,你自去歇息吧。”净瓶又问:“需不需要我伺候?”孟濯缨:“不必,若是有事,我自会叫你。”丫鬟退下,院子里也静静平息下来。谢无咎屏息细听,雨声中这些人的动静也是清晰可闻,人还不少。只不过,都不敢近前来。听孟濯缨说无事,便都退到了院子外。若不然,谢无咎这样冒失的闯进来,早就被他们发现了。把净瓶打发走了,孟濯缨才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拍他的那一下,沾了一手的水。孟濯缨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嫌弃道:“你这一身的水,怎么不像狗一样把水抖干净了再进来?”谢无咎:“…………??…………”这说的什么话?难不成他来见她,还得汪汪两声,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