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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本翻到了扉页,带着丝丝红色的银杏叶,在书页上慢慢滑动。浴室里,花洒里的水顺着男孩棱角分明的下颌流下去。江谚闭着眼睛,睁开眼睛时,看到排水管上夹着的棕色小熊,闷闷的,屁股对着他。那一次,苏倾问他,是不是在水管上放了玩偶。她说洗澡的时候让小熊看着,也有点害羞,隔天,排水管上的小熊便背过身去,面壁思过。他走近几步,轻而易举地伸臂将它拿下来,放在了马桶盖上,盯着它看了几眼。*苏倾在新班级当了历史课代表。临近中午放学,她从老师办公室领了试卷回来,在走廊上边走边低头点试卷。一道影子立在她面前,抬头,截住她的是江谚,双手揣在校服口袋里,侧眼瞧着她的马尾:“怎么不扎辫子了。”江谚脸上不笑,眉宇间似乎笼罩了一层寒霜,比从前还要孤僻。苏倾有一两个月没有看见他了,心猛地跳一下,好像在死水一般的生活中骤然吃到了几颗糖。她眼里闪烁着亮光,随便解释着:“因为早上来不及。”她说不扰他,就真的一次也不再找他,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重点班的集体,忙碌的,优秀的,回到了她初始的人生轨迹。扎马尾的苏倾,让他觉得不熟悉。江谚哼笑一声,一把抓住了她的发圈,捋了下来,苏倾的头发散在肩膀上。她吓了一跳,可手上抱着卷子,只能挣扎着往后躲,他的手下移,揪住了她后颈的领子,把她拉到了跟前:“过来。”“在走廊里。”她小声提醒,在少年眼睛里看到了一点失控的侵略性。“就想在走廊里。”他紧抿着唇,面色不变,指头从她的头发中间滑过,头发分成两份,不算温柔的触碰,激起她阵阵战栗。好半天,苏倾明白他想干什么,红着脸说:“不够,只有一根皮筋。”“够了。”江谚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发圈,低眉看了一眼,随意地说,“我捡的,你落在浴室里。”作者有话要说: 唔我要突破二十章了!呜呜呜!废话真多!二十三章内结束!玉京秋(二十)走廊上空荡荡的,光线从尽头的大窗中照射进来。她背过身站着,让他扎得方便些。他用手指划等分线:“一样多么。”“往左边点。”“这样?”“再往右边,嗯……好了。”头发握在他手里,窸窸窣窣,从上往下笨拙地打麻花辫,偶尔牵拉着发丝,丝丝缕缕的痒意。她脚步虚浮,耳根弥漫着热气,仿佛在受酷刑。脊背让他拍了一下:“行了。”苏倾被他拽到盥洗室的镜子前看,两只辫子整齐地垂在她肩头,她转转头,有些惊喜:“真好。”江谚眉眼间带上一丝转瞬即逝的得色,活动了一下手腕,背过身去叼了根烟,淡漠道:“行了,走人吧。”苏倾洗了洗手,擦干,抱起卷子准备回班。辫子又被人猛地从身后拽住。江谚的动作飞快,拆掉了一根皮筋装进自己裤兜里,另一只皮筋打开,把两个辫子绑在了一处。江谚外套洁净的领子上泛着薄薄一层光,掸掸袖子,恶劣地笑了笑:“就这样,回去吧。”江谚又拿了她一根发圈,待她走了,他才拿出来细细看,她最新用的这个是湖蓝色的,上面有一对小小的金色星星挂饰,他闻了闻,还留着她发间的清香。苏倾旁若无人地顶着捆在一起的一对辫子上课,记笔记,随着人潮走向食堂,嘈杂的食堂里,她一面吃饭,一面仰头看着公共区域的电视。静音的新闻联播里,严肃的主持人不知在说什么,面前有一行黄字标题:“晚乡市湾峡区:‘幽灵别墅’背后是谁?”她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低眼打开手机,手指哆嗦着,在热搜榜上找到了一条不起眼的大字新闻:“远晚乡市市委书记董健被双规,后续问题正在调查中”。这条消息,隐没在花花绿绿的娱乐新闻中一晃而过,评论和点赞数都少得可怜。“倾倾,你看什么呢,怎么哭了?”室友忙掏出纸巾,“是不是看到李锋脱单伤心的呀?”李锋是当红小鲜rou,今晨公布恋情,热搜第一,点燃了全网热议。苏倾的胸腔和腮帮子都发酸,接过纸张飞快地把脸擦干净,点了点头。“没事,咱不饭他了,帅哥多着呢,别伤心。你这么漂亮,以后找个比他还好看的男朋友。”苏倾不知在想什么,又点点头,继续咬着酸梅汤的吸管。睡午觉的时候,她枕着手臂侧着睡,这样就不会压到江谚给她扎的小辫。闭了好半天眼睛,她没睡着。胳膊上出了一层黏腻的汗水,拿过手机,眯着眼睛看时间,看到了一条86的短信:“董健被规了。”没存姓名,她也知道那是谁:“嗯。”那边默了一会儿,回她:“没良心。”苏倾的眼睛微微睁大,她不明白董健的事和没良心有什么关系,回过去:“谢谢你”江谚一定是嗤笑了一声,没再回。苏倾还在执拗地慢吞吞地打字:“我想高考完去北京看白塔。”那是爸爸mama同她,他们一家人未竟的心愿。“我家就在白塔附近,随便看。”天气热,苏倾有些恹恹。侧躺着闭上了眼睛,想起了那天在门口听到的女人的咆哮。她有点怕他的家里人。他们为她主持了公道,可是,这也意味着她的身世遭遇,在他们面前公开透明。也许她有万般苦衷,但在大人眼里,她十四岁就做了毒枭的情人。这一中午睡得头痛。她胡乱做着梦,有梦魇的尖啸声,还有男人模糊的声音:“二百零七。”“早上好。今天有寒流入侵。”“嘟——”她从床上坐起来,脸色有些发白。“吵醒你了吗?”室友忙用手捂住收音机,掌心外支出很长的一截天线,“对不起,我刚才在试这个收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