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朋友

    “顾清言，”　顾清言睡得昏昏沉沉，头脑不太清醒，

    迷糊间，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虽然没有完全清醒，

    但她知道，这是沈若的声音，　昨天作业太多，

    顾清言熬到凌晨一点多，

    现在才上一节课就撑不住了，眼皮子直打架。

    好不容易趴下休息会儿，听到沈若的声音也没精力应和。

    安静了几秒，顾清言的脸痒了起来，

    像是有人拿着羽毛一点点划过，

    顾清言清隽的眉微微蹙起，伸手挥开这扰人的家伙。

    沈若难得见她这么稚气，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地呼喊，“清言，我喜欢你。　“

    这一句”喜欢“激得顾清言弹跳起来，眼神瞬间清明，

    再望去时，沈若笑意渐深，似乎刚刚的话只是一句无心玩笑。

    顾清言掩下失落的眉眼，“你不要逗我。　“　经不起。

    沈若双手撑在书桌上，手掌抵着下巴，“还有一分钟上课。　“

    ”我知道，再让我睡一分钟吧，若若。”　沈若见她眼底一片青色，

    知道她又熬夜写作业，

    普通人家，普通的孩子，为了作业，熬夜是常事，

    写不来的翻书翻不到，别人没空教，　只能盼着多写一点就能多熟练，能写得更快一点，早点睡觉。

    沈若抬手抚摸她的长发，顾清言发质很好，黝黑柔顺，　“睡吧。”

    虽然心疼顾清言，但是自己也无能为力，同是学酥的她，除了努力别无他法。

    顾清言再次趴在桌上，睡肯定是睡不着的，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

    高二分班，顾清言和沈若一起选择理科，顾清言对文理没有特别偏爱的，

    同样没有特别擅长的，沈若选了理，她跟着选理。

    老师讲课的时候，顾清言坚持前三十分钟不走神，

    后十五分钟思维涣散，哈欠连连。

    顾清言休息十分钟，只能维持三十分钟的专注度。

    等到下课后，她又趴在桌子上补觉，　沈若不想打扰她，也趴在桌上，和她面对面，

    顾清言闭着眼睛，沈若就拈起她的头发小心把玩。

    教室里一下课就吵吵闹闹，

    同学们都是上课没精神，一下课就精神十足，

    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精力多到无处安放，偶尔喜欢高声尖叫，大声地笑。

    顾清言被吵得频频皱眉，睡得不安稳。

    沈若手指抚上她的眉毛，左右顺一顺，抚平她的焦躁。

    放学后，　顾清言和沈若说让她先回去，

    顾清言和沈若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算是青梅与青梅，两人从小学到初中都在同一所学校，

    没办法，武安镇太小，顾清言和沈若在村子附近上完小学，然后在镇上上初高中。

    两人一直都是一起骑自行车回去的。　但最近顾清言总是让她先走，

    一两次还没什么，但是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一个星期，　沈若不太高兴。

    “清言，你怎么了？”　顾清言正专心收拾书本，猛然听到这么一句，脑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去？”　“我说了，我——”

    “我知道，你有事。”　沈若打断她，“一个星期都有事？　“

    顾清言捏着书包带子，”嗯。　“

    沈若有点失望，看着顾清言低垂的脑袋，没有再说什么。　背着书包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若没有再问要不要一起回去，自顾自收拾好就出教室。

    顾清言几次欲言又止。　两人年纪差不多大，又正值青春期，谁也不愿意服软。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陷入冷战。

    有时候顾清言趴在桌上睡觉，中途睁眼只能看到沈若的后脑勺对着自己。

    沈若说她最厌恶欺骗，　但同样不喜欢隐瞒。

    顾清言隐瞒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想给她过个正经的生日。

    以前过生日，最多送一些文具或者廉价的装饰品。

    倒不是说那些廉价就不珍贵，

    只是顾清言想自己攒钱给她买个蛋糕，买些蜡烛，让她的女孩像其它人一样过个难忘的生日。

    沈若对顾清言来说，是挚友，也是隐秘的少女心事。

    三天前，　顾清言出校门时听到有同学在讨论学校周围开了家小型游乐场，

    顾清言正好为买蛋糕的事发愁，　新开的游乐场肯定能找到事做。

    顾清言就和沈若说自己有事，让她先回去。

    顾清言走了几十米，果然看到一家从前没见过的游乐场，

    看起来刚刚开业不久，正招人发传单，　顾清言试着去应聘，

    老板看她长得高，面容虽然有点青涩，但应该已经成年。　二话不说就录用。

    顾清言穿上笨重的玩偶头套和衣服，手上捧一大摞传单，

    老板指了指最近的一个监控，“工资按小时算，我只雇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五十块，如果你能在一个小时内全部发完再加十块钱。　“

    ”好好干，干得好明天你还可以来。”　老板说完就走了。

    现在是傍晚时分，阳光不十分强烈，但也绝对谈不上凉快，尤其是被闷在毛绒头套里。

    没几分钟，顾清言就开始出汗，　十几分钟过去，后背已经湿透，紧紧地粘在皮肤上，

    额头也不停冒汗，甚至流进眼睛里。

    顾清言频繁地眨眼睛，祈祷时间快点过去。

    她站在游乐场门口，不断地递传单，不断地被拒绝，

    偶尔几个发善心的，拿到传单没走几步就丢垃圾桶里。

    半个小时过去，她手上的传单还剩一大半，

    顾清言有点着急，怕老板克扣工钱，也想得到附加的十块钱。

    她开始摆一些可爱的姿势，比心或者做一些滑稽的动作来博取路人好感。

    偶尔有小孩子经过，她还会特意逗小孩子开心，

    孩子们想和她合照，她尽力配合，费力地蹲下身子和她们合照。

    经过一波可爱攻势，路人不好不接传单。　顾清言看着越来越少的传单，心里越发轻快。

    一个小时过去，顾清言手里还剩一小部分传单，

    老板和她说工资现发，明天她还可以来。

    游乐场刚开业前几天需要发传单，之后就不需要了，

    但是她可以继续穿着玩偶服卖气球卖玩具之类的。

    还能和游客一起拍照，一举两得。

    顾清言得了五十块钱，心情雀跃，但是一身的汗让她很难受，飞快地骑自行车回家洗澡。

    mama在家里做好饭菜等她回来，　顾清言一回家，mama就问她，“言言，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老师又拖课了？　“

    顾清言正着急去洗澡，边收拾衣服边回复mama，”不是，我有点事。　“

    ”你有什么事？”　mama站在一旁追问，　mama很爱顾清言，

    自从和那个人渣离婚后，mama的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怕她受人欺负，怕她忍着不说，怕自己照顾不好她。

    关心则乱，有时候也让顾清言烦恼。

    但是顾清言不想瞒着mama，把原由告诉mama。

    话没说完，mama就松了一口气，“害，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麻烦呢，不就是给若若买蛋糕嘛，这钱我出。　“

    ”不要，我要自己赚钱。”　顾清言执着地说道。

    顾枝之坐在床头，想和她讲道理，　“你现在读高二，学习紧张，现在还要抽时间去赚钱，学习时间就更少了。　我出钱也是一样的，到时候以你的名义给若若不就好了。　“

    顾清言不收拾衣服，坐在床边挨着顾枝之，

    ”我可以平衡好的，不会影响学习。　而且我锻炼一下自己挺好的。　最重要的，若若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她的礼物我想自己准备。　“

    顾枝之清楚，顾清言表面像个没什么主意的人，人家说什么她都不会吭声反驳，

    但是心里是个有主意的，而且倔得很，决定好了的事很难改。

    “可以是可以，言言，但是答应mama，别勉强自己。”　顾枝之伸出满是老茧的手，丝毫不介意地帮她擦脑门上的汗。

    顾清言躲了躲，“好痒，我要去洗澡了。　“

    做了几天兼职，顾清言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穿着玩偶服站一个小时，顾清言腿都打颤。

    第一天还算精力充沛，越到后面越觉得疲惫。　回到家想倒头就睡，好几次站在淋浴下洗澡都要睡着。

    顾枝之又找她谈话，顾清言靠在床板上困得一直打呵欠，　“清言，你都困成这样了，还去兼职啊？”

    顾清言牵着mama的手安抚，“没事，还有一天。　“

    顾枝之：”行吧，你早点睡，明天做完就别去了。　“

    顾清言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已经睡着了，顾枝之叹了口气，轻轻地走出房门。

    第二天，顾清言依旧去兼职，当天结束后和老板说之后不做了，老板倒是没说什么，付了工资各自两清。

    现在顾清言手机里有400元存款。

    足够买个好点的蛋糕和礼物甚至还会有剩余。

    但现在的问题是，　她和沈若在冷战，

    沈若都不怎么和她说话，顾清言难道要等到九月三十号才跟沈若说话吗？

    但是如果现在和好，就免不了要问为什么最近顾清言不和她一起回家。

    难办。

    晨读时，　顾清言到教室外面背书，这是老师允许的，

    一到晨读就有不少同学聚在外面读书，隔壁班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