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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之常情。 反正以后都要知道,就算心里再怎么难过,还是趁早交待的清清楚楚为好。 而且,方母看起来绝对是那种不会善罢甘休的人。“我的父亲是黄正权。”“黄正权?!”不仅仅是方母,连方然的父亲也惊呼一声。“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方然看看黄彬,忙问道:“原来你爸爸叫黄正权啊,他是做什么的啊?” “黄正权,黄正权……你爸爸是XX高中的校长,是不是啊?”方母一合掌,她想到了。黄彬无奈的笑了笑,继续道:“大概罢,我也不清楚,他现在有没有退休。不过他早在很久以前就登报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所以……现在我跟黄正权一点关系也没有,阿姨……以后若遇到有跟黄家熟识的,请千万不要提起我……”“断绝关系?这血缘关系哪能说断就断的?男人可能心肠硬一点固执一点,那你mama呢,她也不理你?”方母实在是很难相信。哪有把儿子赶出家门,十来年都不闻不问的父母。 十来年啊,可不是一天二天。人生,又有多少个十来年啊?!就算子女是杀人犯、贩毒者、十恶不赦的罪人,就算社会不能容忍,但父母的心也早该原谅了,不是么?“其实不仅仅是我的父亲,甚至是我母亲对我也很失望。我想,他们也不希望有人知道,他们的儿子是个这样的人。”黄彬的神情变得无比黯淡,每次一再提起这些,就象自已拿着利刃,在胸口一刀刀的划下,就算双手颤抖,却也无可奈何。注视着眼前被灯光照的异常柔和的酒液,他的思绪也缓缓的飘远了。XX高中在本市是重点高中,深影深远。黄正权不仅仅是校长,甚至还是本市艺术家协会的会长。他的书画甚至在文化馆还多次展出,在这个城市也算得上一号名人了。他或许不注重外表不在意金钱,却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试想,自诩书香门邸的家族,几乎个个都是桃李满天下的教师,却出了黄彬这样的异数,怎么不叫人震惊和诧异。在就读高中之时,象黄彬这样尖子生,几乎是家里人的骄傲。本该是他埋头苦读之时,却偏偏要与别人在学校附近合伙做快餐生意。当时,他们父子关系就闹的很僵。而后,黄彬在读大学的时候,与某位男生扯上了关系。“我没办法,我不可能去改变我要走的路,爸爸,对不起……”在家人苦劝无果之后,黄彬便被家里放弃了。就算他挣了很多钱,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成功。而事实也证明了,他作为一个商人确实比当教师更合适,可那又怎么样,他还是最孤独的一个人。这个城市虽然充满生气,但是冷漠的人情比任何事,都令他感到心寒。可是他却偏偏要回到这个地方,不惜一切在此买了房子,开设了酒吧,甚至还跟个陌生人一起投资生意……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他对这个故乡有所依恋而已。他有所恋的并不是因为这里是故乡,而是这个城市有他深深萦系着绝不能离舍的牵挂。 就算不能相见,就算偶然的相见亦要装做不认识,就算装成不认识,在擦肩而过的同时,却还是忍不住回头久久的凝望。这世上,最难还的债,是人情债,最难报的恩,是父母恩。试想,身为子女,又怎么能忘得了自己的身生父母呢?而他这辈子,大概都不可以还上了。方然眼见黄彬的失落,忙叫道:“妈,你问这么多干嘛,菜都要凉了——爸,你要喝啤酒么?” “我喝米酒就成了……对对,吃菜吃菜……黄彬,没什么好菜,你将就着多吃点。”方父也觉得,人家第一次来,就问这样令人难堪的事,真是失礼到家了。“叔叔,已经很丰盛了,都是我喜欢吃的。”黄彬也觉得气氛凝重,忙端起酒碗,笑道:“叔叔,来,咱们干一碗——”“干,干!”事实上,上桌的菜无非是鸡鸭鱼rou,最贵大概就是那盘蝤蠓了,但看起来似乎也只是养殖的。可是他面前的碗里,有方然一家人夹给他的菜肴,这是比任何时候吃到的还要美味。 在这寒冷的冬夜,被一家人接纳的感觉,这种温暖他在许多年前失去了,却在全然陌生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家庭里再次重温了。也许,这短暂人生除了爱情之外,所蕲求的不正是这种感觉么?这一刻,黄彬的心得到了抚慰,方才,那种强烈的悲伤也渐渐的轻淡了。 更何况,身边还有个一直为他夹菜,一直囔着‘吃吃看’‘吃吃这个’‘味道怎么样?’诸如此类话的方然啊。方母心事重重,自然没有家里这对父子这样没心没肺的。她在心里盘算起来:黄彬是本地人,又没有家庭的阻碍,而且经济条件又不错,再者,到目前为止,相处着来看,人品样貌都是上上之选,而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看看眼前,黄彬跟阿然,多相配啊。儿子眉宇之间散发着那种不可描述的喜悦之情。见到儿子这么高兴,她也很是欣慰。但欣慰归欣慰,只是,她这颗心怎么老是提着放不下呢?心里总觉得隐隐的不安,感到极不妥当,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何事,又不知究竟哪里不妥当。“黄彬,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啊?”“我大部的投资都是在房地产上。”黄彬注意到方然向他做眼色,不禁微微一哂。 小然是怕这二老知道他现在经济上有困难,会担惊受怕罢。“哇,房地产,那一定很挣钱……这里有几间商品房?有几间店面?”“这里啊,我在本地没有投资房地产……我大部分的投资都在外地……” 方母立刻坐直了身躯:“在外地?那岂不是很不方便。在本市做房地产也很攒钱的,只可惜,我们手头上没有钱,要不然,也想买套公寓放在那里增值了。”或许之前有过逃避的想法,过年之后,黄彬是去是留,方然极力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个问题。他总是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黄彬总会对他有所交待。只是想不到,mama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其不意的提出来。此时,方然竟不敢看黄彬的表情,甚至还想捂住自己的耳朵。“我大部时间都在外地,而这里,只是偶而才来一次的。”黄彬没有遮掩的说出了口。 “什么?!”方母大惊失色,猛然站起身来。她终于发现她之所以不安的原因了。第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