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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娴被老板特意“请”下来,带他参观去年末培育的那批苗木。熊逸舟一早进山巡防,没十天半个月出不来;康曼妮下午去县里开会,未归。情急之下,柳芝娴给康昭发音频通话请求。那句话怎么说,有困难,找警察。柳芝娴给自己壮胆。康昭拒接。柳芝娴心凉手抖。紧接着,一条文字消息跟上——康昭:【?】芝士不甜:【有空么,过来一下】康昭:【?】芝士不甜:【给你一个马上获得原谅的机会】第5章那批苗木处在苗圃深处,已蔚然成林,虽没遮天蔽日,也足以掩盖阳光下的罪恶。康昭没有回复。柳芝娴只能提高声调,放慢步调,一路给老板讲解。何粤霖负着手,不时微笑点头接几句,一副专家视察的派头。希望只是她误会了。“小柳说话这么用力,也不怕把一副好嗓子喊哑了。”何粤霖笑吟吟道。柳芝娴忍着反胃的冲动,皮笑rou不笑,“前几天碰上小车祸撞到脑袋,不瞒您说,现在有一边耳朵还是不太能听见,我自己感觉不到大声,不好意思吵到您了。要不然我把别人喊回来——”“小柳很怕和老板呆着?一味逃避在职场上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容易流失机会,影响升职加薪。你去年刚研究生毕业吧,还需要多磨练磨练。我挺看好你的。”柳芝娴一侧身,不着痕迹避过他准备拍在肩头上的手。“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我会竭尽所能做好,请老板放心。”何粤霖毫不尴尬收回手,面上一派老练的从容。前方便是柳芝娴去年亲手培育的品种,讲解不知不觉带上本能的热情。直到后背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声音戛然而止。柳芝娴要闪开,何粤霖两条胳膊反倒箍得更紧。“小柳什么时候也用这种声音跟我说话就好了。”“放手,老板您请自重!”挣扎中柳芝娴维持最后的礼貌。“我不信你不懂我意思,我是挺喜欢你的。”陌生男人的气味压迫而至,柳芝娴朝他肩头后叫出来——“小昭哥,你怎么来了?”声音和眼神中的欣喜不像作伪。何粤霖乍然回头,女人挣开禁锢,小跑到来人身边,竟然还有点小鸟依人的姿态。老jian巨猾的男人只用一秒钟便恢复常态,朝康昭伸出手:“这是保护区派出所的康所吧,久仰久仰。”“你是……”康昭没去接那只手。何粤霖自若地换上名片,“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小孩刚好是令堂的病人,跟康所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是吗,我mama的病人我不太清楚。”“不知道康所来找小柳——”“有点私事,看样子还没下班?”康昭望了柳芝娴一眼。柳芝娴忙如实相告:“正给老板介绍新培育苗木的情况。”“说起来我也算半个同行,如果不涉及商业机密,是否也能有幸听一听?”何粤霖巴结还来不及,哪敢再说不。柳芝娴换回平常语调,定心把剩下的讲完。不知不觉把康昭当成潜在的小白客户,每讲完一段就会寻找他的眼神,等康昭稍微有反应——有时点头,有时复述或提问几句——才继续下一部分。日头西斜。何粤霖说:“今天周五,小柳要回城里吧?要不要顺便载你一程。”“来镇上大半月还没去过外公家,周末准备去看看。”“那……”康昭和柳芝娴站一块,怎样看都像一对璧人,没有半点挪步的意思。何粤霖暗咬牙槽,负在身后的手狠狠攥紧,腕骨处熬出几根暴怒的青筋,憋屈都咽心里,脸上堆起客套的笑。“行,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一步。”何粤霖独自飘离小树林,夕阳之下影子越来越瘦小,似乎还有佝偻的错觉。柳芝娴肩膀垮下,松了一口气。“你刚才叫我什么?”康昭盯着她的眼睛。“……有吗?”柳芝娴僵硬躲开。“妨碍你们好事了。”康昭略带嘲讽。柳芝娴一愣,瞪他:“你这人嘴巴怎么这么毒。”康昭忽然揽住她的腰,一手捏着她下巴,迫使她直视他。“毒你还给我亲?怎么没把你毒死?你把我叫来,难道不觉得我比他更危险?”柳芝娴给锁得死死的,身体有意无意擦碰,擦燃难熬的心火。那双眼如密林深潭,再多盯一会,怕会心甘情愿溺亡。她总觉得,康昭先比出的还是那晚虎口掐颈的手势。柳芝娴说:“你不一样。”下巴上力度有所松缓,但康昭还没放开她,轻摇一下,“哪不一样?”康昭声线沉哑而立体,放低声时更加富有磁性,比起质问,这句话更像撩拨。柳芝娴说:“你是我自己选的,发生意外,我自认倒霉。”……好一个“自认倒霉”。康昭无声轻笑,“那看来你今天运气不怎么样。”气息交织,迫人心慌。柳芝娴不挣扎也不迎合,任他摆布一般。康昭莫名想到英勇就义的女革命者,唇角一弯,松开她下巴,手还停在腰际,“如果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办?”他挑衅地掐了一下她的腰。柳芝娴喃喃:“大概就这样办吧。”半空骤然传来滋滋声,千万道水线喷薄而出,细雨洒在他们身上。自动浇灌系统启动了。康昭反射性松开她,还骂了一句什么。柳芝娴手中不知几时多了一只小而薄的遥控器,朝他晃了晃。“能停下来吗?”眼看四周没有一块干燥的地方,康昭用手臂挡着眼疾步外走。柳芝娴跟上,“不能,得浇够一定时间。”跑到半路,又喊道,“不过我真的要谢谢你。”康昭停在苗圃入口,淡蓝色夏季警服已然半湿,狼狈不已。柳芝娴也半斤八两,但相比最坏下场,这点小落魄算不得什么。“我是说真的。”她强调。康昭留着极短的板寸,若不是一身警服,看起来痞里痞气的。可当他眼睛盛满笑意,整个人就温柔起来。他显然瞪她一眼。柳芝娴不惧反笑:“你怎么找得到我的?”“从楼顶一眼就看到,才多大点地方。”他示意旁边三层高的小楼,柳芝娴这才注意到他肩上还挂着个望远镜。比起他以脚丈量的大山,基地的确小巫见大巫。康昭说:“你真去你外公家?”“对,我得上去收拾一下。”起码得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