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8
低头恍若未闻。这一沓纸张边缘泛黄,抚摸着指腹残留薄薄灰尘感。眼前这幅画一截巨树根部,树根虬结,深入地下。再一细看,靠近地表处有几块凹进去,方方正正,如被剜rou的伤口。“这个……盗伐留下的?”康昭嗯一声,“一共五处。我们曾经在树底下合影,下一次上去它已经变成这样。”沉重刹那降临。柳芝娴从口袋掏出手机,“我可以翻拍吗?”康昭讲随意。连续拍下几张,柳芝娴站起来,“还有好多,我下次再来看可以吗?”冬天宿舍门紧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觉危险。康昭说:“下次画一幅人像给你看。”柳芝娴进洗手间洗手,洗手盘水龙头没有热水,康昭错身先进去,取下花洒。“这边有热水。”放掉一段冷水,水线上腾起白雾,康昭说:“来吧。”洗完后,柳芝娴和康昭一前一后回到房间。康昭说换件衣服送她出去,身上还是藏蓝色冬季警服。猫一直在四处转悠,没一会就适应它曾经的地盘。听到康昭开柜门,猫机敏地一蹦而起,妄图钻进柜子。可惜目标过高,手忙脚乱挣扎几下,还是掉下来,连带拖落一个东西。柳芝娴回头,地上躺着一只女式手提包,塑封整齐。“嫌犯”早已无事一样嗷呜几声,装作没事一样溜达。她迟迟没能挪开目光。那是她已经卖出的手提包。不是同款而已,她直觉就是她卖出那个。另一位“嫌犯”走过来,捡起手提包拆开塑封,把肩带挂上她肩膀,语调如动作一般从容。“我不是变态,只是觉得包挺配你,卖掉可惜。耳环也在里面。”柳芝娴可以想象到耳环包装,一定又是保存证物的封口袋,展示她落魄的证据。他越是从容,越衬托出她无地自容。时间好不容易冲散的尴尬,如今去而复返,横亘在他和她之间。柳芝娴恨不得从没认识过这个人。下巴给轻托起,不属于自己的温热激出一阵小小战栗,柳芝娴被迫直视他。漂亮的眉眼离得很近,近得像属于她,实际却不是。他越是淡然,暧昧越显疏远,甚至像玩世不恭的戏弄。她不着痕迹扭头,离开那只手,恢复前头的低眉敛目。柳芝娴声音轻颤,“钱我会退给你,除夕快乐。”第22章柳芝娴开着红色雪佛兰漫无目的,离开南鹰镇管辖范围才反应过来。她本来打算把车放外公家,然后乘客车回程,提几袋年货。如今她有点底气回家,“失联”数月,外公一直充当传话筒,不耐其烦先转达熊丽瑾意思,然后再骂熊丽瑾一顿。先把外公那份年货放下,柳芝娴准备开车离开。外公目送她,“要是他们再跟你吵架,今年来外公家过。”柳芝娴哎一声。雪佛兰径直停在家楼下。邻居端着饭碗喂孙儿,笑道:“阿娴买新车啦?”雪佛兰半旧不新,实在说不出口是“新车”。柳芝娴含糊一句,掏钥匙开门。开到一半,门忽然被从里面拉开,吓得她手中东西差点掉地。柳新觉那张脸浮现,惊吓变成怪异与尴尬。他明显不开心。有些人上年纪后生气,面容仍残留几分慈和,让人觉得有哄好的余地。偏生柳新觉不是,他纵然英俊非凡,但经年累月的严肃刻下深痕,不管笑或不笑,看起来总有点难对付。那声“爸”生生咽进肚子,柳芝娴把东西放在门边。“给你们带点年货。”柳新觉:“就一个人回来?”柳芝娴面生困惑。柳新觉:“夫妻店都开起来,一个人回来像什么话。”冷嘲淡讽搭配父亲身份,更显不堪入耳。柳芝娴攥紧拳头,低声说:“大年三十,我不想跟您吵,东西送到我就走。您跟mama多吃点。”熊丽瑾闻声赶下,扒到柳芝娴启动的车门边。柳芝娴不得不熄火探身打开副驾座的窗。熊丽瑾说:“你还要去哪里?”柳芝娴说:“不用煮我的饭。”熊丽瑾:“大年三十你让你爸怎么跟叔伯解释,一个没出嫁的女儿不回家过年。”柳芝娴:“工作忙。”雪佛兰重新启动,震颤无形驱赶副驾座外的人。柳新觉提着年货出来,猛力拉开车门,大包小包全数被塞到副驾座上。“你人不回来,东西也别留这碍地方。”“老公……”熊丽瑾想拉柳新觉,又顾忌看一眼邻居,怕人看笑话。柳芝娴没再说什么,升起车窗,原路返回。-外公在家门前跟人聊着,雪佛兰靠近,老人笑眼逐开迎上来。“你弟弟和舅舅今年值班没回来,我们打算到他们所吃年夜饭,正好你也来。”柳芝娴脚步一顿,该来的一个也逃不掉。她问:“舅妈也去?”“不少人赶着初一前剪头,她估计要晚一些。”刚才和外公说话那人骑着电摩返回,土星环一顶毛线帽藏起标志性发型,难怪一时没认出。土星环从车头篮一袋棒棒糖里摸出一根,塞给柳芝娴。他笑嘻嘻,“老熊不在,你可以拿着。”柳芝娴问:“又去干大事?”土星环笑容带着孩童般天真,“对呀。”外公冲他说:“你今晚也来吃饭吧。”土星环摆手,不无憾意,“除非你们想过得不安分,老熊在那,我俩肯定要吵得跟鞭炮一样。”土星环系紧棒棒糖袋口,随意一挥手,电摩往村中更深地方前进。柳芝娴第一次好奇,“外公,土星环因为什么和舅舅闹掰?”外公目光迟迟没收回来,“你不如有机会问一问他,土星环有很多故事。”柳芝娴只是随口一问,当下张罗外公上车,不再深入。-门鹤岭派出所除今天值班的康昭和熊逸舟外,其余人员全在重点山头地段24小时巡山执勤。部分民警家属前来食堂帮忙,也是匆忙团聚。年夜饭从中午开始,流水席一样,保证每一位执勤归来的民警能吃上热饭热菜。康曼妮不在,柳芝娴多少有点无所事事。外公抄来一小篓蒜头,让她帮忙剥。大家都在忙活,柳芝娴不好偷懒,翻包没见手套,只好空手上。柳芝娴有时需要亲手感受泥土湿度,很少做美甲。她不嫌脏,但蒜头味道确实不太可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