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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坐着一个人,可再想仔细看清男人面容却是不能。“离开这里。”卡卢比淡淡地看着醉醺醺的男人,语气冰冷。他是天生适合黑暗的人,若是不说话任谁也察觉不了。那双暗沉冷寒的眸子微眯着,像是一把无刃的刀。阿古藏于袖中的手指顿了顿,全身已紧绷起来。却见迷迷糊糊地李承恩忽然一把推开他搀扶着的手,径直向里走去。那把闻名天下的凶刃果然出手了。刀身喑哑,似有厮杀之声,自黑暗的夜里滑出一道光来。可那醉了的军爷也不畏惧,脚下步伐微错,迷蒙间竟也避开了这一刀。李承恩手中并无□□,可多年来自军营中练出的本事却也不差,他避过一招后脚步突然停下了。阿古正觉得奇怪,便听这安静的夜里忽然有人轻轻咳了声。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或许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因为她的声音实在好听,像是江南温柔的烟雨,将这风动夜里的燥热也平息了下来。卡卢比微微皱眉看向屋内。她疼的厉害,入夜时好不容易睡着,没想到这时又被吵醒了。房门外正剑拔弩张的时候,持着烛台巡夜的客栈老板终于来了。他先是看了两人一眼,大惊之下又是苦笑:“军爷,您不是已经退房了吗,怎么又来了。”胖老板五官堆挤到一起,李承恩辨认了半天这才想了起来。他这时酒意已有些散了,凉凉的夜风吹的头脑清醒。“统领?”阿古试探地叫了声,却又被人一巴掌拍到了脑门上:“退房了怎么不早些提醒我。”‘你也没说呀。’阿古心里诽腹,嘴上却没多言一句。胖老板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刃眼神微闪,随即拱手道:“都是误会。”“这位军爷便是之前盘了院子的人,只是今夜喝醉,忘了已经退房之事,打扰两位客官,实属误会啊。”灰发自黑色披风中滑落,面容冷峭沉雾的异族人淡淡看了眼院中人,重新隐入了黑暗中。客栈外的大红灯笼摇晃着坠落。这时间街上静静地,只有打更人的锣声依稀可闻。阿古扶了李承恩出来,却见那原本带着醉意的男人慢慢直起了身子,眼神锋利暗沉的像是一匹危险的狼。他回头看了那客栈一眼,又忽然笑了起来。“走吧。”见阿古还怔愣着,李承恩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洒然而去。他这样子哪里有半分醉意,若是在花楼中见过李承恩的都知道,这人分明就是千杯不醉。加入天策府不过半年的小年轻这才反应过来:“统领是在装醉?”前面走着的男人嗤笑一声:“你不是之前问我到底是丢了什么东西,值得万花谷与纯阳宫如此不惜代价吗?”他语气淡淡,阿古终于记起最初的疑问来。“这难道与方才客栈里的异族人有关?”可这问题又没有人回答了,因为那略带痞气的男人已消失在了夜色中。客栈里,吴裙轻轻推开窗户。迎面而来的夜风吹得人心头清爽,那长久昏睡的迷蒙感也渐渐消散了些。乌发雪肤的美人闭着双眼仰头笑了笑,唇边浅浅的梨涡甜的醉人。月色照在那轻颤的长睫上,无端叫人心软。隐于黑暗中的男人扣在刀刃上的手指顿了顿,便见那睁开眼的姑娘忽然回过头来:“你叫什么名字?”他们已经相处了一天一夜,可她却不知道该唤他什么。深灰发色的俊美男人淡淡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吴裙也不气馁,只是靠在窗边掰着手指轻轻数着:“听说你们西域人喜欢以数字为名,我叫你阿七好不好?”她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睛弯弯的,竟叫人想起了歌朵兰沙漠中的弯月,温柔的动人心魄。“卡卢比。”男人忽然道。他声音还有些生涩,苍白幽峭的面上喑哑沉寂。“原来你有名字呀。”雪衣美人转身看着他,轻轻眨了眨眼:“卡卢比,我叫阿裙。”那姑娘除非疼痛难忍,这一天中的很多时候都是笑着的。眼眸弯着的弧度像是不知世事的孩子。可男人知道她什么都明白,甚至明白自己活不过半年。“你难道不害怕吗?”他忽然问。快天亮时慢慢下起了雨,细雨轻慢地落在窗柩上。吴裙伸手感受着凉意落在指尖,微闭着眼的面容上忽然绽出一抹笑意来,像是春日里正盛的海棠,灼灼动人:“卡卢比。”她又唤了声他的名字,慢慢睁开眼。握着弯刀的男人眼神顿了顿,便听她道:“我不怕死,我只怕疼。”她笑得那样好看,可却要慢慢凋谢下去了。这是他遇见的第二个中原姑娘,在这繁华的长安城中无端令人惆怅。卡卢比指尖弯了弯,将雕好的海棠花慢慢递给她。第110章当日谷中失窃,无人知道究竟是丢失了什么东西,竟惹得那祁进疯魔一般。“大师兄。”谷中弟子敲门唤道。负手立在窗柩前的风雅青年目光淡淡,过了许久才道:“进来吧。”自那日康雪烛大闹万花谷后这药庐便愈发清寂了,小弟子指尖顿了顿,慢慢推门而入。“师兄,九生草要开了。”这九生草极其珍贵,半月前师兄还叫人好生照料着,说是要给病人入药,那弟子小心抬头看了眼裴元提醒道。立在窗边的墨衣青年并未回过头来,只是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门被轻轻关上,裴元看着手中染血的丝帕微微眯了眯眼。祁进已将矛头对准了恶人谷,可他却觉得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柳公子与康雪烛俱未回恶人谷,定是中途又出了什么事情。他想到那柔弱中带着戾气的美人,指尖微微顿了顿:“这药庐中从来都没有半途而废的病人。”“更何况浪费了这么多珍贵药草。”面容风雅清隽的男人声音温和叹了口气,那沾了血的帕子上欲燃的海棠格外动人。天蒙蒙亮了,那细雨却依旧下着。卡卢比自来到中原后已见了很多个这样的雨天。相比于沙漠的干涸与贫瘠,这里的确繁荣的多。他微微收了刀,准备去寻些吃食。临走前看了那倚在窗边面色雪白的姑娘一眼,用生涩的中原口音问:“你想吃什么?”那异族人的声音还是很冷淡,可在这样的语气下听着竟有几分温柔。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