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最终

    照月是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重新见到的斑，他手里正握着两颗眼珠准备放入一个装着液体的玻璃瓶里，血液从指缝渗出，神色有些毛骨悚然的平静。一旁坐着的泉奈闭着眼睛，眼角蜿蜒的血迹衬着淡定的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笑着跟照月打了声招呼，似乎被生生抠去眼珠的不是他。

    紧绷的肌rou松懈下来，有一瞬间照月还以为对面是精通变身术的敌人，偷偷潜入宇智波试图偷走写轮眼，连泉奈都被骗过去了。但随后她就更困惑了，实在难以置信真正的斑会对泉奈做出这种事情，于是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斑的眼神扫过照月，以一种高高在上又十分怜悯的语气说道：“像你这样安于一隅的人，是不会懂得我的追求的。”

    泉奈叫了一声，“哥！”他又偏过头朝着照月的方向，“照月姐，别误会哥，是我自愿的，只是想帮哥的忙而已。而且哥刚才还问了你……”

    斑冷声呵斥：“闭嘴。”但一迎上照月的视线，他又撇过头避开了两人的对视。

    照月一向不喜欢干涉别人的选择，何况还是兄弟之间的事，但想到泉奈的身份，她迟疑地说道：“可是泉奈是族长，没有写轮眼是不行的吧？”

    斑的语气又沉又冷，像是在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话，“这是我们的事，跟你没关系。所以，别多管闲事。”

    照月的话音不由也沉下来，“怎么跟我没关系了？退一万步说，泉奈是族长，身为族人也该为族长分忧才对。”激烈的情绪在心中逐渐偃旗息鼓，她没再花心思理清斑的异常，而是对泉奈认真提出了一个自认可行的方法，“如果泉奈不嫌弃的话，可以用一只我的眼睛，虽然只是双勾玉，但对你来说应该够用了。不过……这件事应该不好和大家交代吧？”

    泉奈的心情微妙地起伏起来，“我和哥已经想到该怎么说了。”他没拒绝照月的提议。

    斑臭着脸，心情看起来格外差，“随你。”他抬脚向外走了一步，另外一只脚却怎么也迈不出去了，于是侧过脸望了眼照月。

    白日里看，照月的脸颊比从前丰润了不少，眉眼间也有了开朗的痕迹，看来在木叶的日子确实很舒心。听泉奈说还跟着柱间染上了些不良嗜好，两人经常勾肩搭背……女人就是无情，嘴上说些甜言蜜语，转过头就把其他男人的衣服藏进衣柜。

    当初就应该把照月带走让她和自己在光秃秃的山洞里一起吃苦才对。

    照月微微蹙起眉，语气很淡地说道：“本来就随我，与你无关。”

    眨眼间，斑就消失在了两人面前，只留下一声讥嘲的冷笑。

    房间里有沉闷的空气在蔓延，泉奈语言苍白地解释道：“哥刚才不是这样的，他其实很关心你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其实从刚才起照月就有点不敢看泉奈，他那副样子实在太触目惊心了些，照月扫了一眼他就飞快移开了视线，“他有点怪。”

    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照月问清了泉奈始末就开始着手准备换眼的事宜。

    几乎没费什么功夫，泉奈就能自由使用那只眼睛了。他大概是很开心，也很喜欢，照月总会看到他很温柔地抚摸那只眼睛。

    只有一只眼睛对生活没造成太大影响，倒是相熟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而猜出了几分事实的扉间则评价道：“你们都太纵容宇智波斑了。”

    照月十分长地叹了口气，“我想帮他，他给自己的负担太重了，再说一只眼睛也够用了。”

    “人一旦拥有了超过界限的力量是会变的。”扉间将手指轻轻搭在照月略微塌陷的眼皮上，“尤其是拥有写轮眼的宇智波一族，爱意与负担太过沉重就会堕入邪道，这是无法避免的。”

    “如果有一天他想要伤害木叶，我和大哥是一定不会容忍的。”

    照月眨了眨那只仅剩的眼睛，眼里揉着细碎的微光，“我也会尽力阻止他的。”

    “你才不会。”扉间隔着衣服精准地戳了戳照月肚子上的伤疤，“你只会尽力让他活下来，然后让他继续完成他的梦想。”

    照月没有反驳，扉间又说道：“虽然在你面前表现地很平静，但实际上大哥还挺生气的。”他垂下眼，手掌捂住那块伤疤，“我也挺生气的。”

    “有时候一味地付出并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照月移开了扉间的手，“付出并不都是为了让自己有一个好结果，你应该明白的，就像你当初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一样。”

    大概扉间很有窥探未来的天赋，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战斗场面给人带来的震撼。

    而斑和柱间最后的战斗终止于照月像是上一次那样被柱间的刀洞穿了身体，只是不同的是，这回她没能救下斑。即使在冲出的瞬间因怀有保护斑的强大意志而觉醒了万花筒写轮眼也不行，柱间的刀比扉间要更快更狠，也更致命。

    眼泪像连绵的阴雨打在脸上，几乎比伤口还令人疼痛，冷得照月直打寒颤。意识消失得很快，照月想对斑说的所有话都混着鲜血堵在喉咙里。她咳了两声，想说“对不起”，又想说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的话，都是这段时间她藏在心里，在那天出乎意料的见面时没来得及说出来的。

    但还好，照月听到了斑同样藏在心里，在此时终于宣之于口的爱意。

    两人的喜欢，隔了许久的一段时空间的空白，凝成了难言的、浅薄的、互相不理解的爱。

    这点微弱的爱意随着生命的停止又随着潺潺流动的河水悄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