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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沉声一句,“她是谁?”青衣回神,又细看一番,才轻声禀来,“看模样装扮,应是上月送进宫里学规矩的良家子,供太子择选……为妃的。”那捧花的女子也瞧见了这处阵仗,是一怔,才往这处走来。她的手中仍捧着那支清荷,低眉朝赵恒行了一大礼,口中称道,“江氏给圣上请安。”赵恒的手仍撑在扶手上,他的面容甚是平静,闻言却是问人,“江氏,你名什么?”“采莲。”“江采莲?”赵恒呢喃出声,他低头看着那伏跪在辇边的女子,良久才开了口,“你……抬起头来。”江采莲却是顿了下,才抬起了头。赵恒看着眼前人,想起那年一道宫墙里,她站在他的眼前,抬头看他……她的面容寡淡,眼神清冷。“你叫什么名?”“许深,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深。”赵恒一笑,不再看她,只抬头看着那无尽好天色,而后是低沉而又淡漠一句,“走吧。”青衣应是,辇车继续往前。而那个捧荷跪着的女子,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是摇了摇头,又轻轻一笑。她站起身,与人背道,走了另一条路。———辇车行至未央宫。门前宫侍见了,是一怔,才忙上前朝人行了一大礼,口中道一句敬辞。赵恒未说话,他依旧看着那块“门匾”,良久才开了口,“去与你家主子说一声,故人来见。”两个宫侍互相对了一眼,忙应了一声。一人在外,一人便往里去禀了。赵恒走下辇车,他负手往里走去。未央宫内,布景一如旧年。他看过那一树一景,见了那一亭一院,受了众人大礼。待至那正屋前,廊下却唯有几个女侍,不见那人。赵恒步子一顿,他看向那大开的门,却无熟悉身影……他负在身后的手,轻轻一握,却又松开。而后……赵恒继续迈步往里,廊下女侍与他行上大礼,口中道上一句敬辞。他走进屋子,循眼四顾,才见临窗一处,有人低头莳花弄草,闲适自得——却是一身素衣的刘燕婉。赵恒有几分恍惚,一别经年,他未曾想到素来雍容华贵的她,竟有一天会摘下凤冠,却下华服……他未迈步,依旧驻足这一处,负在身后的手,又一握。赵恒未说话,那处便也无声。良久,赵恒看着她,头回喊她的名字,“燕婉。”燕婉握着剪子的手一顿,她的面容依旧端庄而从容,而她的面色亦甚是平静……她把手中剪子搁在一处,才转过身来。她未看他,只深深与人屈下一礼,“陛下。”赵恒看着她,却未说话……良久,他方迈了步子往一处坐去。自斟一盏茶,待喝下一口,才开了口,声平亦淡,“过来,与朕说说话。”燕婉看着他,是过了会才走了过去。她坐人对侧,拿着一块帕子拭了手,低头一句,“您要说什么?”赵恒张了张口,一时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说什么?他也不知。大梦将去,而这宫中的旧人,也早就去了个干净。如今这阖宫上下,唯有她,竟只有她……是东宫旧人。是他的旧人。赵恒面容苍白,眉目很淡,手中捧着一盏热茶。他看着那大开窗棂外的景致,良久才开了口,“记忆中,好似你我从未有过好好坐下来,喝一盏茶,说一段话。”燕婉握着的帕子一顿,她把帕子搁于一处,亦倒一碗茶,捧于手中喝上一口。她的声很平,面容依旧平静,“往日,我想说,您不愿听。”“如今,您愿说了。”“可于你我而言,终归也没什么意义了——”赵恒手中仍握着那碗茶,闻言是侧头看她,付之一笑,“你说的对,老来忆从前,终归没什么意思。”他这话说完,便转过头来,不再看她。室内很静,两人各捧一盏茶,却一句都不再说。窗外有风拂过树木,惹来一阵声响……赵恒搁下手中茶盏,他站起身,低头最后看了眼身边人,终归是一句未说,往外走去。燕婉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在人跨过那门槛前,却是开口说下一句,“您还记得十六岁的刘燕婉吗?”赵恒停了步子,是细细想了一会,却也只记得一个灯火下穿着凤冠霞帔,模糊的身影罢了……他摇了摇头,依旧负手在身后,看着那外头的蓝天白云,良久才说下一句,“下辈子,记得嫁个好人家。”他说完这话,再不留步往外走去。燕婉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侧头往那窗外的大好天色看去……一别经年,再见之日亦回不到从前岁月。她合上了眼睛,想起出嫁前,她问母亲,“何为燕婉?”母亲拂过她的长发,柔声与她说道,“夫妇和睦,为燕婉。”而后是出嫁那夜,她坐在那百子千孙被上,床前是一对龙凤烛,照亮了一室。而她的面前却是赵恒,他穿着一身醺色正装,面色平静,负手在后……“燕婉,何为燕婉?”烛火下,她羞红了脸,与他说,“夫妇和睦,为燕婉。”燕婉睁开眼,她依旧看着那大好天色,一笑了之……“燕婉之求,求而不得。”———同年八月,赵恒于大去宫驾崩。享年四十有五……赵恒是在八月一个夜下驾崩的,他死前,身边唯有青衣一人。而在他混沌之际,他以为记得的应是早年大去宫内,那个拈花一笑的素衣女子……可最后出现在他记忆中的,却是那年宫墙,站在他眼前的那个女子。“你叫什么名?”“许深,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深。”赵恒看着那虚无之处,许深转过头来,淡声一句,“天是你的,地是你的,妾无处可逃。”他一笑,伸出手去,“深深,朕来与你认错了。”赵恒阖上了眼睛,而他悬在半空的手,亦放了下来……大去宫内,哭声震天。而未央那处,燕婉从床榻上惊醒,外头有人轻轻拍打着门,口中喊道,“娘娘,娘娘,陛下……陛下,他,驾崩了。”“什么?”燕婉的手撑在塌上,怔然不动,半会呢喃出声,“他……死了?”———翌日,青衣跪拜于未央宫内。他双手握着一道圣旨,呈于上空,口中称道,“这是陛下留给您的一道旨意,太子终归不是您的骨rou,可天下赵姓子孙却也只有他一人了。”“陛下怕他往后亏待了您……是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