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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为了避免泄露风声,皇帝遣走了自己最为信任的禁军侍卫,而是让刘璟自己的人守在账外。柳岸和刘璟进去的时候,皇帝一身酒气,面上还有醉意,但目光看上去还算清明,不知道是酒劲儿过了,还是喝了醒酒的汤药。“潘文杰都跟你说了?”皇帝开门见山的问道。“是,该说的都说了。”柳岸道。皇帝起身走到柳岸身边,看着少年那张熟悉至极的脸,神情不由有些恍惚,喃喃的开口道:“八年不曾见过了,往后再也见不到了。”他说着竟不由自主的抬起手,似乎打算去摸一摸柳岸的脸。这时刘璟突然开口道:“陛下,臣是否需要差人去煮一些醒酒汤来?”皇帝骤然回过神来,收回自己那只手,而后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朕的酒已经醒了。”柳岸拿不准皇帝突然来此的目的,只能立在那里静观其变。不知道是不是一天之内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这会儿他只觉得疲惫不堪,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倒头就睡。皇帝沉默了良久,突然开口道:“陪朕出去走走吧。”柳岸尚未开口,一旁的刘璟道:“陛下,秋夜更深露重,恐怕容易着凉。”皇帝看了一眼刘璟,开口道:“无妨。”柳岸生怕刘璟会当面给皇帝不痛快,于是一直暗地里使眼色,好在刘璟还算冷静,并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皇帝带着柳岸出了营帐,刘璟便带着征北军的士兵散布在周围,远远地将两人护在中间,他自己则跟在两人身后,隔着几丈远的距离。自从知道皇帝对父亲的情愫之后,柳岸面对对方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皇帝面对自己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几个时辰之前,皇帝问自己愿不愿意进宫,如果自己答应了,皇帝会如何安置自己呢?又或者说,皇帝根本也没有存过让自己进宫的心思,否则不会在片刻后便做出了让他继续隐姓埋名的安排。“朕长这么大,都没去过漓州。”皇帝突然开口道:“有人曾经告诉我,只要我做一个好皇帝,将来定然有机会走遍大余的万里江山。那个时候我就想,我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漓州。”柳岸闻言道:“漓州比京城更冷一些,冬天会下大雪,夏天没那么热。”“嗯,我知道。”皇帝道:“我梦见过许多次漓州城。”每次在梦里,他都以为自己是真的去了,可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还是在宫里。有些牵挂,注定永远都只能是牵挂,尤其是身为天子,他的身不由己便比寻常百姓更多了些。“你……”皇帝声音有些沙哑,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你父亲回漓州之后,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都读书画画吗?”“嗯,父亲赋闲在家,除了读书画画,也会打理园子。家里仆人很多,可有些事情,他还是喜欢亲力亲为。”柳岸道。“他竟然也会做那些粗活?”皇帝似乎很惊讶。“是啊,母亲有时候也会帮他。”柳岸道。皇帝闻言一怔,在黑暗中无声的苦笑了一下。柳岸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又捡了一些父亲在漓州的事情,朝皇帝说了说。皇帝听得认真,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杨敏行自他登基后便迁往漓州,此后与宫里便再也没有别的联系了。杨敏行是个决绝的人,既然要断了他的念想,便不会再给他无谓的牵挂。他对杨敏行离开京城后的生活几乎是一无所知,唯一一次听到对方的消息,便是那个噩耗。如今能从柳岸口中听到这些,皇帝心里欣慰之余更多的则是难过。“朕时常想,当初若我能留住他的话,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皇帝道。“父亲当年既然决定要离开京城,便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柳岸道。当年的情形,柳岸不得而知,但他知道父亲的为人,既然决定辞官回乡,定然是心意已决,不可能有人能留得住他。皇帝闻言叹了口气,心知柳岸所言非虚,于是有些落寞的道:“终究是朕妄念太多,否则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柳岸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陛下,可曾找人查过这件案子?”皇帝目光一闪,道:“朕……对不起杨家,也对不起你父亲。两年了,朕也没能给杨家一个公道,若你父亲在天有灵,想必会对朕很失望。”他没有否认,那便是查过。查过了却不处置,那便是有内情!“既然你还活着,朕自当想法子护你周全,不会让你有危险,也算是替杨家保住一条血脉。”皇帝道。柳岸侧头看了对方一眼,开口道:“谢陛下看顾。杨家的家仇,柳岸自会报。”皇帝闻言看了一眼柳岸,目光中闪过一丝犹疑。“我想你父亲更希望你平安活着。”皇帝道。“家仇不可不报,除非杨家真的没有活人了。”柳岸道。少年的语气十分平静,报仇之事于他来说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去考虑利弊得失。皇帝拧了拧眉头开口道:“明知道可能会粉身碎骨,你也在所不惜吗?”柳岸道:“上天留了我这条命,或许就是天意。若是不报仇,那才是逆天而行。我家人被屠尽的那晚,我已经死过一次,还怕什么粉身碎骨呢?”皇帝突然停住脚步,侧身看着柳岸,片刻后语气近乎温柔的道:“你的性子与你父亲倒是像了十成。当年朕求他留在京城,甚至不惜以他家小的性命相威胁,可他几句话便驳的朕哑口无言。”柳岸没想到皇帝会说这些事,当即有些尴尬,但还是开口道:“父亲常说,凡事强求不来。”“是啊,凡事强求不来。”皇帝神色微变,面上的柔和渐渐变为冷厉,继而开口道:“依朕看来,以你现在之力偏要想着为杨家报仇,此事便是强求。”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希望柳岸继续追查下去。“陛下……知道是谁出的手。”柳岸道。“你敢质问朕?”皇帝冷冷地道。柳岸沉默着没有应声。皇帝冷笑了一声,道:“潘文杰那个蠢货,以为你同你父亲长得像,朕便会失去理智任由他摆布吗?”“当初你父亲敢同朕叫板,无非是仗着朕不忍心动他的家小。可你不一样,朕对你只有那一点点的恻隐之心,经不起磋磨,你若一意孤行,朕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皇帝道。显然皇帝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可他越是如此,柳岸心里对凶手的猜疑便越清晰,普天之下能让皇帝不念旧情这般维护,总共也不过那几个人而已。可以说,凶手已经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