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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脚步,想了想回身对杨桢说:“要是抓到了小偷,告诉我一声,我的电话你有。要是没有,也给我来个电话,我不占你们的便宜,合同说怎么赔,我也不会跳你们的票。”杨桢心头一动,然后鬼迷心窍地拽住了他的胳膊。因为黄锦报警的时候说的是偷窃,所以民警没有往个人恩怨上想,问的都是丢了什么,因此杨桢一无所获,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把恐吓电话的事对警察说。他连情况都还没摸清,自然不能去坐牢。对黄锦说也不合适,他是无辜的章舒玉,要是因为原来那个杨桢的老账坏了跟黄锦的关系,他要在这里立足,就会更加艰难了。他虽然希望自己光明磊落,可前提也得是活得下去。第7章皮肤刚沾上体温,权微就给人甩开了。他不喜欢别人碰他,这跟成长经历毫无关系,只是他生来就是这种德性,两岁开始自己睡、自己尿尿、自己穿夏天的短裤,后来他亲妈良心发现,想要跟儿子亲密一点的时候,才惊觉她儿子已经养成了一身傲娇的痒痒rou。手臂被摸倒是不痒,就是权微有条件反射,甩完了他也没觉得伤人,回头盯着杨桢,嗓音低沉地问道:“干什么?”杨桢的胳膊在空气里摆了半圈,被那种细微的失重感拽出思绪,他对上权微疏离的眼神,一瞬间被刺得清醒过来。交浅言深是大忌,连相识月余的蒋寒都不可信任,这个人他甚至都算不上认识,怎么就敢凭着片刻的好感就打算向人求助?其实只是因为,他真的太无助了。杨桢回过神,反应迅速地找了个理由,他站直了,浅浅地朝权微鞠了一躬:“……没什么,就是想为今昨两天的事向你正式道个歉,对不起,谢谢您的大度。”要是朋友,这样谢来谢去就显得太生疏,可作为路人再客气都不为过,权微虽然觉得这人啰嗦,但是挑不出错,只好选择原谅他,他冷淡地说:“不用了。”安静如鸡地住着吧,别三天两头出事儿找他就行。楼道里十分昏暗,顶部有声控灯,但勉强还看得见路,权微也就没跺脚,他喜欢在暗的地方窝着,权微拐弯的时候才发现1007室的门还开着,而杨桢站在光源里,像是为他送行。他一晃神,差点将杨桢看成另一个人,他爷爷罗家仪,以前送他上学就是这样,权微只要回头,就能看见老头站在身后。送行是一件很能看出感情深浅的事,最舍不得的人送得最久,就是杨桢能跟他有什么感情?权微一个左拐,感觉这人傻怪傻怪的。权微看不见了以后,杨桢回到客厅,发现黄锦关着房门,连饭都没有出来吃,估计是在屋里生气。他将黄锦扔在柜子上的菜依葫芦画瓢地放进冰箱,下楼去买了两份盖饭。“黄锦,”杨桢敲着敲房门说,“你收拾完了吗?出来吃点东西吧。”黄锦脸面朝下,大字趴在床上,气都气饱了,他闷声闷气地说:“我不饿,杨哥你自己吃,不用管我了。”天杀的小偷太识货,偏偏偷了毕业证和电脑,没了毕业证他很难找新工作,而电脑里全是客户的资料,一些他越过公司,准备以个人身份促成交易的客户。中介的工资分成底薪和佣金提成,底薪只够勉强生活,佣金又跟公司二八开,落到手里的也没多少,所以业务员会私藏个别客户,不走公司的系统记录,借以拿下全额的佣金。黄锦不说全部,多数业务员都这么干,因为有时运气不好,一连好几个月都谈不成一桩交易。劝多了也烦,杨桢就没勉强,只在门外说:“那我放在桌上,你饿了自己热着吃。”他孤独地吃完以后将餐盒收到了走道里,这里的房子离地面很高,让人惊叹也惊恐,房间里没有天井而且小到逼仄,味儿串得到处都是,他看这个楼层的人都这么干。然后他回到楼上的房间里,开始用黄锦教他的古董办法,没有章法地搜东西。浏览器并不好用,好些字他都不认识,偃朝的民间有部分简体字,但书面还是繁体,他只好连猜带蒙。和兴元、赵荣青、应绍丘、蒋寒、偃朝、后白、必兰.阿敏……他白天见的银行、营业厅、超市,晚上经历的物业和警察,记起什么就搜什么。他搜到了和兴、赵荣青、蒋寒、阿敏,但都不是他要找的人,这是完全决然的另一个世界,名字叫章舒玉的人里面没有他。杨桢搜了半个晚上,知道了银行就像钱庄,营业厅暂时看不明白,超市应该是一种菜市场,物业约等于保人,警察就是衙役。这是他今天的收获,总共不过几个常识性的词,却记得他头昏眼花,他躺下的时候眼皮里还在闪蓝光,意识里全是手机上的残影。这一晚杨桢终于睡着了,昏睡过去之前还在琢磨,他该替黄锦把丢失的东西找回来。然后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苦屿城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小六穿着斗笠和蓑衣在出城的青石板路上驱赶马车,木轮“咕噜咕噜”地滚过城郊那一大片苍翠竹林里的泥泞小道,然后停在了俱空山下的墓地里。马车的帘子被人拨开,苍老的赵叔钻了出来,脖子的割喉伤疤平而深,是一个死里逃生的记号。他蹒跚地爬下车辕,在成排的墓碑里穿行,然后他停下来,对着前方说了一句“你来了”。视野一转,不远处的墓林里立着一个黑衣人,绑腿系带,出了鞘的长刀在握,刃上的寒光连阴天都镇不住,那人侧过身,遮住的碑文登时从他腰侧露了出来。牙郎章舒玉之墓。九州已同,君子匿行踪。黄锦昨晚没吃饭,今早起来错觉自己饿成了纸片,打开房门被客厅里的食物香味一激,五脏庙里霎时开起了演奏会。日有所思,他做梦都在骂小偷,可人是铁饭是钢,他饿当两眼冒绿光,只好暂时选择失忆地猛塞了一顿。杨桢其实已经吃过了,他每天脑力消耗巨大,不吃饱身体吃不消,现在坐黄锦对面只是为了聊天,他已经想好了,今天想跟着黄锦一起去上班。黄锦意外得一口小笼包差点将自己哽死,心说你连电脑都不会用你去了能干嘛,但吃人的最短,他只好拉长了腔调说:“你……确定?”自己的情况黄锦是清楚的,杨桢坦陈地说:“生病归生病,可我总要吃饭的,我看包里没多少钱了。”黄锦一听到钱就紧张,他刚丢了一台抠搜半年才舍得下手的macpro,现在不仅私活没了,还得贴钱置办新电脑,赚钱是生存的第一要务,杨桢的理由他无法反驳,但黄锦对脑缺血没有信心:“你是金牌业务员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