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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及,但杨桢喜欢这一刻的心情和感觉,对的朋友、亲人和伴侣就像埋在地底的宝藏,挖得越深收获就越多。权微就是这种人。宝藏人下笔如有神,“唰唰”点了烤翅、鸡爪、鸡皮、牛板筋……每样都是10串。杨桢撸串的经验不多,也不知道这家的口味,于是干脆偷懒照抄了他的菜单,数量折半,加了锅香菇青菜的砂锅粥。这顿饭由杨桢发起,按道理应该是他做东,但服务员上来接单的时候发现没饮料,脸直接冲着权微去了。烤串配啤酒才有滋有味,权微开车来的不能喝酒,杨桢又是个破锣嗓子,于是他要了4瓶热豆浆。等菜的时间里两人不能干巴巴地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就聊了起来,权微本着消灭高利贷人人有责的情cao说:“这一单能成吗?”杨桢老实地说:“不知道,买家一共没说几句话,要等到看房才有底。”别个中介都热情过头,杨桢不仅太老实,有时候还有点棒槌,这年头服务至上,全心全意地把顾客往大爷的地位上捧。权微出门涮火锅,其实并不喜欢别人给他烫菜甚至盛进碗里,但有人不仅喜欢而且享受,于是服务越做越贴心贴身,杨桢不够热情,那他作为从业者就不合格。权微越想越觉得杨桢来卖房不如回去卖菜,他大可以劝杨桢多像同行取取经,可惜他本身不是为人师表的性格,而且同样也不是喜欢中介的那些危言耸听,他有意见又不说就闹心,于是干脆转移了话题:“明天你是不是该休息了?”杨桢一周能在非周末时间里调休一天,今天周四,前4天他一直在岗,明天就是他这周唯一的休息时间了。他本来没准备休息,但权微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事,杨桢闻言给了个模棱两可地答案:“理论上是,怎么了?”“星期六我要去趟北边,那边有些朋友爱喝两口小酒,”权微一直在等杨桢带他去买酒,可这人白天忙完了晚上也不歇,他就没找到机会提,今天难得悠闲,权微说着就冲杨桢抛了个眼神,“明天你要是休息,就……你懂的。”空气里好像有阵细微短暂却不伤人的雷电,一下击在了杨桢心上,他被胸口的收缩暗自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不敢再接触权微的眼神,杨桢其实并不想喝水,但还是端起茶杯喝了口大麦茶,脑子乱糟糟地忘记了工作:“我懂,可以。”权微求仁得仁,笑得像个偷腥的狐狸,看杨桢端着杯子一个劲地喝,就鸡贼地要给人添茶。206桌上的是内部菜,效率跟其他桌不能同日而语,来上菜的是一个枯瘦的老大爷,动作慢,眼神也不是特别好。权微对着楼梯口,一见上菜的是这七抖八颤的老神仙,登时屁股底下有刺一样跳了起来,要去接他手里的铁托盘。老头连笑声都比常人慢两拍,他端的是guntang的砂锅,可不敢给老罗这个金贵的娇孙,他连身体带锅地往旁边边扭边说:“回去回去,你小子挡着我的道了。”旁边还有客人,权微惹不起地往后退着说:“得得得,您老悠好,别把锅甩人身上去了。”老头cao着一口京腔盲目自信:“那不能!”这人看起来像是权微的前辈,杨桢不好坐着,一边将桌上的东西往另一边移,一边也站了起来。老头本来还在跟权微叨叨不服,指责权微瞧不起老人,谁知道走到杨桢身边的时候,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一双异于常人的老眼,左边正常,右边却没有黑眼珠,猛不丁对上的效果有点吓人,杨桢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惊了一下,好歹没有表现出来,他稳住心神立刻对老人笑了笑。谁也没发现老人的手细不可查地抖了抖,他对权微热络,回馈杨桢的却是只是一个礼节性的点头,接着他转回去问权微:“微啊,这是?”权微只顾着紧张地盯他手里的锅,敷衍地说:“我朋友,老太爷你能不能先全心全意地为人民做好服务了再说话。”老头瞧不上他那点出息地笑骂道:“摔不了你的粥。”权微不肯蒙冤受屈:“粥算个屁,我是怕烫着你。”老头这才肯撂下锅,用围裙擦了擦手,回头对杨桢笑着说:“你们吃,不够叫厨房再给你们添,不要钱。”多看几眼再加上笑脸,那白眼球也没那么突兀了,杨桢是个礼貌人,对老人欠身笑道:“谢谢老爷子,您慢点。”老头“诶”了一声,用单边的老眼盯着他笑了好一会儿才离开。楼梯旁边常年生着不熄火的油烟,熏得楼梯背面正面都是油,年轻人都要注意点,老人就更不方便了,权微不是很放心,挥了挥手让杨桢动筷子,跟着老头到了楼梯口。老头一直没有回头,但却知道权微就在背后,他下到1楼,回头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只是头重脚轻地说:“别跟着了,招待朋友去吧。”权微不想再伺候服务员地说:“行,二爷您也别抢年轻人的生意了,老实歇着。”二爷摆摆手,觉得自己老当益壮,权微说完就离开了楼梯口,可他却杵在原地走起了神。现在社会崇尚什么自然科学,老一套被打为迷信,年轻人大多都不信了,可在他们那一代,周易风水跟木匠泥瓦匠一样是门需要拜师学艺的手艺,学个三年五年,师傅再看传不传独门秘籍。权微爷爷罗瑞笙入的是鲁班师爷门下,他cao的则是相士的罗盘。权微引来的那个朋友,天中些微塌陷,印堂隐隐泛青,周身气散不聚,左右看来都是一个早该归西的短命像,可现在……科学科学,二爷心不在焉地给自己洗了个脑,然而可能是因为年纪大,记性不好转身就忘了,只记得那年轻人一身煞不煞、祥不祥的诡异气场。烤串陆续上了桌,这次是手脚利索的年轻服务员,206桌的两人忽然不知道二爷的心结,开始大快朵颐。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餐桌的礼仪是一套又一套,杨桢对这些需要直接上手的东西都不在行,一对鸡翅啃半天,鸡爪上也全是剩下的rou碴子。权微不止能用尖叫鸡捏成歌,吃鸡也是十分厉害,骨头堆起来的速度不仅惊人,而且他还有闲心把鸡爪的骨头摆成标本。杨桢磨叽得让人看不下去,权微中场叫停,开了个鸡翅鸡爪正常吃饭的教学课程。他捏住鸡翅中的小骨,示范给杨桢看:“捏好,转一圈,抽.出来完事,另一根骨头一样抽。”杨桢是个好学生,一边继承他的抽骨技术,一边觉得现在的吃货真是让人叹服。抽皮扒筋地揩满了两手油,杨桢打出来的嗝都是蜂蜜味了,他借口上卫生间下楼去结账,然而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