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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听他说到后面话音不对,双手摸他的脸颊,竟是泪水。这泪水似滚油,烫到大椿的心里。罪夫吸了一下鼻子,手背快速将泪擦干,他抬头望天,坚起三指,起誓。“我,在此起誓,从此以后,只流血,不流泪,若违誓言,尤如此椅。”言毕手刀一劈,长椅上的木板应声折断。大椿:“……”罪夫站起来拍拍双膝,继续坐到门槛上看月亮。大椿:“……”生活还在继续,连续六十天不下雨,令人更悲伤的消息传来。今年征粮,照往年一样。祖屋里炸开了锅,叔伯们气得拍桌子大骂,粗话都骂出来了。这哪里是征粮,这是要命啊。夏粮收成减半,六十天不下雨,秋粮能否抢种上不不知道,若再过几日还不下雨,秋粮只能绝收。减半的夏粮要支撑到明年,己经所剩无己,哪里还交得出余粮?还照去年的量征收,全都得饿死。大椿说:“我想起事。”羊丙眼皮急跳,忙问:“你……起什么事?”大椿:“苛政猛于虎!今年闹蝗虫,附近十县八乡都受了灭,我们羊村收成减少一半算好的,有的乡镇减产七成,里长,亭长,县令都是晓得的,却官官相护,瞒而不报。秦王根本不知我们受了灾,还要按丰年征粮,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丁叔急问:“那你想怎么闹?造反?”大椿:“我想写鸡毛信,集结附近村落的汉子,一起去闹,要粮没有,要命有一条,若要按丰年征粮,就把农具全部甩给县令,大家都不种地了,看他如何种地,看他明年如何征粮。”羊丙:“……”大椿提笔就写:苛政猛于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灾年按丰年征粮……字写在布条上,卷好,塞进细竹筒里,竹筒上粘了三根灰鸡毛,鸡毛末端涂了一抹鸡血。就这样,大椿去神庙求雨时,带上写好的鸡毛信,与各村头目一起跪地求雨时,将信传递了出去。各小乡首领傍晚回家,召来民众传阅此信。农耕士族和自然村落纷纷响应,都想起事,只缺一声号令,此时看到鸡毛信中内容更是信心满满,定要讨个说法,要粮沒有,要命有一条。待再次去神庙求雨时,各村长族长碰了头,都大椿递了个准话,以夏后羊氏为首,只待摔杯为号,一起出发。罪夫虽整日坐在屋里织布,其活动范围不出小院,也能查觉有些不一样,羊村壮丁手握农俱从他的小院跟前跑上跑下,眉目间难掩激.情。羊丙命两个壮汉用扁担合力挑起祖宅最重的一块下马石,据说此石未经雕琢,天生就长得像下马石,石中有孔,也可用做栓马石,几十年前就放在祖宅外了。现在,又放进了罪夫的院子。挑石的壮汉放下大石就走了,丙叔掏出一根拇指组细,三丈长的铁链,一头栓在石孔中,一头栓在罪夫的脚腕上。罪夫奇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不会出这院子,难道你怕我逃走?”羊丙欣赏了一会:“知道我为啥几天没来找你吗?大椿在筹备一件大事,而我,在等他去办那件大事。”又靠过来悄悄道:“今晚天黑后,附近十里八乡所有男丁都会出发,明早天亮,抵达县令府,大椿要起事,召集大家对抗征粮。”罪夫脸色一变:“……”“我担心今夜你乘乱逃走。你也晓得,秦律是如何处制暴民的,带头者,腰斩,跟从者,鞭笞。大椿太冲动,此去必定有去无回。从此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没人在身边觑视,到时候我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罪夫:“……”当晚,众人在祠堂拜过祖先神牌,再向神鸟娘子敬酒,仰头一口喝干,砸杯,既出发。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件农俱,钉钯,担篇,梨头等不一例举,星夜赶路,就着月色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县令府方向走。邻近村落的路囗也涌出大量人群,每条路出来的人,渐渐集结为成群结队。若问心中是否害怕,初时是有的,但渐人多起来,就不怕了,反而壮胆。地上干枯的植物被踩踏成渣,神庙前的莆团也被踩烂,麦茬田里干裂龟纹的土,被踩成土渣子。他们甚少说话,都知减少动静为好。天时,地利,人和,实时造英雄。早晨第一抺阳光升起,大椿觉得这一刻,是他这一生中,最英雄的时刻。众人赶到县令府,惊醒了熟睡中的县官大人。县令府里面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严防死守,不敢开门。众人用农俱砸开了县令府的大门,又抢了县令府存放的食粮,还放火烧了县令府的牲畜棚,跑出来的驴,骡,马,也被抢了。大椿作为带头人,递交了请愿书。县令吓得只有当场承诺,征粮减少三成,谈判不成功,大椿和各村长族长联合要求减六成。谈不拢,男丁就不回去。傍晚,县令首肯减五成,不能再少了,再少他这个县令做不成了。众人见县令修改了征粮告示,又在告示上盖了县官大印,这才散开各自回家。大椿和各村乡首领毫无悬念,被留在县令府。一来谈判结果要上奏秦王,须等侯秦宫传回的消息,必竟征粮数量减半,这等大事,必须秦王同意。二来就算等到秦王开恩,县令也要交出带头人和组织者接受秦律处罚,否则各地纷纷效仿,会动摇国本。大椿和各村长族长都被分开关押,以防窜供。鸡毛信出自大椿的手笔,带头人无疑会被严加审训。大椿在县牢中除了哭鼻子就是跪地求饶。亭长代县令大人初审,心道这带头人太怂了吧。大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述:“丙叔让我写鸡毛信,说闹大一点,最好此信上达天听,让秦王看见。若秦王召见,一定要状告亭长恶行。又说亭长大人妻子娘家是马家村的,还说亭长大人三天两头来我羊村搜刮东西,就是在打我们天字号地的主意,呜呜……”亭长:“……”大椿边哭边抽,怂包至极的模样。亭长问他:“你才是族长,为何要听那个什么丙叔的?”“我都说了不想当这族长的,叔伯不准我推迟,硬要拥我当族长。阿爹刚过世,我就要去神庙求雨,每天早出晚归求了这么久,还是不下雨。羊村发生的大小事都是丙叔做主,他是话事人。”亭长:“……”县令听了亭长的汇报,就问这个羊大椿和话事人各自的性情智谋如何?亭长回:“新族长羊大椿年青,是个二世祖,左手废了,未服兵役,有龙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