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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些兵,声音沙哑,却平白有点温柔的感觉。出列的都领完了,士兵走到王冠身边:“报告!共七十二人!”王冠往东南面望望,似乎正透过高墙和断壁观察着远处的文昌阁,他沉吟了一会儿,半是叹息的说:“够了。”随后又摆摆手,“都给老子休息够了再上!”说罢,他似乎还想讲什么,又说不出来,结果还是一转身,进了指挥部。敢死队成员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仔细一看,他们虽然高低有别,但几乎长着同一张脸,黝黑,满是烟尘,没什么表情,不像是麻木,更像是迷茫,带着些微因为疲惫而懒于思考的木然和僵硬,像她在历史图片上看到的每一张脸,他们全身都是血渍和黑斑,脏得看不出军装的原色,背上都背着老西北军传承的大刀,乌黑的粗大的手捏着柔弱的纸片,沉默的列队往外走着。黎嘉骏这才发现,那两个担架兵,竟然也有一人加入了。她叹口气,低头照顾另一个伤兵,却发现他已经没了生息。这是今天的第七个,一个下午的第五个。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疲惫的坐在了院中的大树下,看着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中暗淡的树叶和枝杈,闭上了眼睛。睡一会儿吧,她想,等天黑,就又有生意了。……不知道会有几个。第140章背水一战文昌阁的枪声响了一夜。临近清晨的时候,敢死队没有回来……因为他们抢回了文昌阁!牺牲了十多个人,他们用了半夜的时间抢回了文昌阁,其后一直守在那儿,城东文昌阁至清真寺一带又收了回来,战况貌似是有了好转,眼见王冠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群人的出现却直接把战况拉入了最低谷!池峰城!他竟然直接把整个指挥部带过来了!王冠极为震惊:“师座!这是!”“文昌阁抢回来了”“抢回来了!”“好!你点人,把南门浮桥炸了!”在场静默了一瞬,王冠立正敬礼,大喝一声:“是!”他的表情坚毅到不正常,让短暂空白的黎嘉骏突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炸掉南门浮桥!在三面被围的情况下!这是他们整个师唯一的出路!这是要背水一战啊!明明情况好转了,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池峰城很满意王冠什么都没问,但在王冠派出人后还是在参谋布置指挥的间隙说了两句:“伤亡已达七成,我昨夜问过指挥部,可否转移阵地。”王冠一怔,这种类似畏战的行为,似乎不该出现在面前这位将军身上,他什么都没说,继续听着。“我不怕死。”池峰城看着庄寨地图,“我怕的是这一仗过去,我老西北军,连点种子都留不住。“他仰着头,似乎在看天花板,又像在盯着庄子的北门,”但我刚到时也讲过,这台儿庄,是我西北军荣光之地,亦是我们的坟墓!我池峰城,不会打自己的脸!所以弟兄们,炸了那桥,我们死守!”“是!”王冠与周围的参谋们一道立正,激动的眼眶通红,随后马不停蹄的忙碌起来。黎嘉骏在外头看着,一句“我怎么办”默默的吞了下去,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她就算有脸说出来,恐怕在余生回忆起来也会羞愧的跳河。她只好小心的跑出去,刚探头就感觉外面子弹嗖嗖,日军曾经一度攻到近前,清真寺的墙上到处都是弹孔,幸而这时候的建筑都是良心之作,结实无比,一直屹立不倒。战地医院自然也搬了过来,可此时已经不能算医院了,大夫和医务兵都成了行脚医生,倾巢出动,完全没人注意到这儿有一个早该走的编外人员,或者注意到了也只能装作没看到。“前线来报!日军有大股援兵到达!好几千人!城门危急!”传令兵大叫。好几千!那该不会又一个旅团吧!黎嘉骏肝都要抖起来了,已经这样了,对面还增兵,天要亡我!这台儿庄到底有没有赢!难道抗战史上有两个台儿庄?!池峰城不为所动,拳头却捏得紧紧的:“收缩阵地!全部入城!守住内城阵地!”“是!”传令兵立刻对着电话大吼起来,随后却又苍白着脸色道,”师座,城西183团已经被打散,大部都找不到人了!联系不上其他人!“”……“池峰城一拳打在桌上。“现在我们被分割了开来,北门进来的日军向两边打,西面还又枪声,肯定还有不少人!”一个参谋道。池峰城点头,又站直了身体,看着地图:“统计人数!派人去联络,我要包夹他们城内据点!”“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黎嘉骏正要透过门往外看,院内两个卫兵全部都冲过去,对着门外一顿扫射,外面一阵惨叫后,其中一个卫兵转头:“师座!有日军已经攻到这了!”“能拿枪的!全部去守!保护师长!”王冠大叫。“是守住这个据点!”池峰城强调。一群老老少少拿着枪冲出去,黎嘉骏站在一边被顺手发了一支,她愣了两秒,只觉得手上沉甸甸的,耳边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炒豆子的对射声,第一次被当做战斗人员对待,她竟然有种自己精分的感觉,一面激动的热血沸腾,满脑子都是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另一面却慌得手足无措,来来回回就强调着我会死的我会死的……她还是凑到了门边,一会儿靠着墙,一会儿往外瞄。清真寺之所以地理位置好,就是因为有个水道,只有一座石桥能直接过来,人固然可以从远处其他街道的石桥绕过来,但前提是能通过那儿的文昌阁守军的火力网……这就是为什么文昌阁极为重要的原因,没有文昌阁,清真寺就是一座孤堡,抢回文昌阁,东城一大块就是双塔奇兵。短短一会儿时间,他们就经历了两次进攻,还有一次有一颗手榴弹就在门外爆炸,弹片嗖嗖的飞进来,刮掉了门内不远处的大树的一层皮。远处已经没有一座完好的房子,仔细看可以看到黑烟中到处人头攒动,双方的士兵疯了一样在巷道间、破屋里rou搏,大刀的红穗和刺刀的刀尖此起彼伏,当她在进攻间隙那这个破铁桶爬出去挑水时,发现门外那条河,已经全红了。与岸上的石板一个颜色。这已经不是人间了,这就是炼狱。没有退路,不能转移,他们的面前似乎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