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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女官升九品,考的只是些条目抽背,升八品,则还需考,写一篇时政之论。”陆栖鸾回忆起还在私塾读书的年代,写过一篇论女孩儿不婚之合理性的文章,被大怒的私塾夫子拿着戒尺绕着房子抽,从此对写文章充满了痛恨。见陆栖鸾面露难色,陈望又道:“写不出来也不勉强,我去国学寺前教你一些政论大略,你照着添些时事上去便是。也不必慌乱,比之升上三品要考校的诗文,这已算是容易了。”陆栖鸾边听边点头,反正她也不打算做官做多久,在下三品混个几年,不出意外地话等成婚后打算要孩子的时候,就让爹托关系让她辞官回家算了。目前人生中还没什么伟大志向的陆官员正这么想着,忽然侧厅处传来一声喧哗。“……我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他是没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竟去打架生事伤了手!忘了他要考科举吗?!”陆母听见了便道:“今早令尊身子是好起来了,只是腿脚不便,一时也忘了请他来前厅……”陈望眼底神色一冷,道:“夫人不必如此,该是家父答谢陆家救命之恩才是。望先退席片刻,请见谅。”气氛一时有些凝固,陈望退席去了偏厅,不一会儿那陈父又吵了起来,说些不肖子云云,但很快便没了声。陆栖鸾侧过脸问正在给她盛饭的孙嬷嬷道:“孙嬷嬷,陈望他爹是怎么啦?”孙嬷嬷想着她在枭卫府没吃好,给她碗里盛得满满的才递给她,小声道:“这陈公子是个好人,只是他那爹以前被俘了好几年,朝廷又不去救他,吃了不少苦头,估计是脑子不太清楚,醒来一会儿说边军对不起他,一会儿又说要陈公子考上状元后替他出气……啧,还不知道等陈公子去了国学寺后怎么办呢。”陆栖鸾余光瞥过去,见她娘神色也有些不满,抿了抿唇起身道:“苏校尉见谅,我也过去看看,马上回来。”苏阆然略一点头,目送陆栖鸾离开,便听见陆母叹了口气,拿起酒盏喝了口酒。想了想,虽说不太合适,苏阆然还是问出了口:“陆夫人叹息,是因为陈举人之故?”陆母喝了点酒,见苏阆然是个寡言的性子,也便直接开口道:“说出来不怕苏校尉见笑,外子与我都是十分欣赏这陈望博学多才,想着小鸟儿与他有恩,若是嫁了他,他势必会待小鸟儿好……”“小鸟儿?”“啊,是栖鸾小时候的小名,现在不让叫了,喝多了冷不丁地就蹿出口了,苏校尉你可别跟旁人说。”苏阆然忙不迭地点头:“您继续。”陆母继续愁道:“我家也不是那种苛求亲家的门庭,栖鸾虽然皮了点,但还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遇见什么事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今天陈望那父亲你也听见了,脾气古怪,我怕女儿嫁过去受气……”苏阆然还是头一回被倾诉家务事,脑子迟钝了一会儿,道:“那,观望一段时日?”“话是如此,可京城又是如此浮华,待春闱后以陈望的才华必定高中,那时少不了狂蜂浪蝶,他一个金州偏远地方来的能抵得住?”苏阆然略一沉吟,道:“若他得登青云却为名色所动,定非良人,便是错过了也不可惜。”陆母听了深以为然,越看苏阆然越觉得这孩子好,不像陆栖鸾整天胡说八道,又不像陆池冰听了没两句就找借口跑了,正要深入交流一下时,后院传出一声打碎东西的声音。第十四章伪面君子“不肖子!可还记得是谁养大的你!”陈望的身形一如当日药铺前一半,在身子周围筑起了一道透明的墙,他人的指责尖锐地扎来,却无法撼动他半分。这不是一种麻木,而是那种拥有才华的人对凡人的漠视。“……生我者父母,至于养我者,二十二年间便只有母亲一人。而母亲是怎么过世的,想必父亲比儿更清楚。”陈父忽然暴怒起来,抓起桌子上的茶碗便朝他砸过去:“你若真这么恨我,还不如索性让我死了!”“儿不敢。”陈望看着陈父,道:“儿倒是希望父亲能长命百岁,让母亲那一段黄泉路走得安宁些,勿要再如生前那般,活得——猪狗不如。”“你——”陈父一句话没说出口,便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陈望站在一侧冷漠地看着他,直到他咳得脱了力,才将他扶起平放回病榻上,轻声说了一句孝经里面的话。“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孝敬父母,若父母行为不当,要适度劝谏。父母不听从,依然要敬重有加,不能因此忧劳,亦不可怨恨。门外,陆栖鸾问罢孙嬷嬷陈父之事的详细后,待听见房内有人砸东西,便连忙走过来。刚到房门口,便见陈望已把其父放好。“怎么了?刚刚不是还……”陈望闭上眼整理了一下神色,回头道:“无妨,家父只是不满我受了伤,教训了我一顿,便气倒了。”哦……陆栖鸾隐约觉得气氛古怪,示意陈望跟她出来说话。“诺之,昨夜连累你受伤,你爹怕是对我起了芥蒂。其实你我之间的事乃是我父母片面之想,你爹和你若不喜也不必勉强,我去与爹娘说便是。”“……”手背上本已散去的疼痛蓦然作乱起来,陈望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待到陆栖鸾面露疑惑时,方道:“我曾与你有约,两个月,报你再造之恩。既诺之,便无改口的道理。”陆栖鸾略一沉吟,又抬眸看着他,道:“我是个怕麻烦的人,公事如此,婚事亦然。”她显然是察觉到了在这段才子佳人的剧本里不安定的隐伤,但不同于寻常姑娘观望一阵,而是直接便与他说出来。——她是个怕麻烦的人,不愿意勉强他娶她,但同时也在告诉他,不要拿他的事情来麻烦陆家。陈望一时间便清醒过来,她眼中黑白冷暖皆分明,一如他尝遍的人间百苦。“……抱歉。”陆栖鸾见他明白了,抿出一个笑,道:“无需抱歉,倒是我一贯待外人疏情,你不嫌弃就好。我还是那句话——明珠蒙尘终究只是一时,望你来日得登龙门大道,成沧海之愿。”……正月下旬,贾氏兄弟行刺案敲定,边军统领撤换,监军。“……我就奇怪了,那贾乃寿明明是从背后被劈成两半的,这仵作写的证词却是太子神勇,奋力搏斗之下夺过贾乃寿的兵器从正面把他砍死的……这哪个仵作出的证词?刑部陪审的是不是瞎?”“正是在下。”元宵过后,京城又飘了两天的雪,随后便云开放晴。陆栖鸾的典书工作终于步上正规,看天气好,便把阁里不太重要的县志翻出来几打,搬到院子里晒一晒除霉。这时外面便又送来了新的密档,盒子里装得正是归德将军贾乃寿、朔州参军贾乃福的生平和刑部判决的文书。陆栖鸾看着叶扶摇看完尸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