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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墨、杯觥宴饮是少不了的。——岂有此理,我爹致仕的时候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待遇,凭什么这群有文化的人在这儿荒废光阴?为公事cao劳的陆大人心中正不平着,旁边的花三娘道:“小jiejie,这儿就是谢老爷的别苑了,再往这条路走半里就是碧雪凝湖,谢老爷的朋友应该是在的,你去问一问就是了。”道过谢后,陆栖鸾便顺着她指的路走去。隐澜山不愧是南国奇景,天色渐暗时,整座山峦笼在夕照的锦绡里,随着夜风渐起,卷起山间的香潮,让人不禁想,若在在此露天而卧,该是何等的美事……就在陆栖鸾快要被眼前的美景带走了来时的目的时,忽见左侧湖畔处,有一个人静坐在青石边,双足浸在水里,未着鞋袜,整个人安静得像是一副山水画卷一般。陆栖鸾看过去时,他正像是要站起来,而脚下则是幽碧的深潭……——这是要投湖吗?!陆栖鸾连忙把肩上的东西一丢,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从后面抱住那人的腰。“小心!”那人猛然间被抱住,立时便懵了,脚下一个不稳,便跟陆栖鸾向后倒了下去,一下子栽在旁边的桂树下,撞得树上桂子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猛然间被带倒,那人也没说什么,甚至于都没有问陆栖鸾是谁,坐起身拂去肩上落下的桂子,把一同栽倒的陆栖鸾拉了起来。“可摔疼了?”“我没事,您这是……”“女郎误会了,我并非轻生。”那人说完,又坐回到原处,一言不发。陆栖鸾想起陆池冰昨天跟她说过,隐澜山里到处都是这种行为奇异的怪人,便以为是来赴中秋诗会的,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这地方幽僻,便好言道:“天色不早了,你在这里等人?”“非也。”“那为什么不走?”“因为鞋丢了,地上凉。”陆栖鸾看了一圈儿,果然没有鞋,想来是被这水潭冲走了,心里升起一丝无奈。“鞋怎么能丢?”“丢了,就是丢了。”“可……”那人竖起手指抵在唇边,陆栖鸾下意识地随之噤声,顺着他目光看去的方向,便隐约听见流水声间,夹杂着幼鸟啁啾声,清越入耳,胜过人间百乐多矣。他听得鸟鸣入迷于心,连鞋袜被水冲走都不知道。……会是什么人呢?沉思间,又见他摘下旁边一片桂叶,送至唇边轻轻吹奏起来,曲声悠扬,甚至于引得幼鸟清声相应。那是一种……不容人的言语相扰的无名境界。待到山瀑那头,一声琵琶响动远远传来,他便停了叶笛之声,微微皱眉,似是觉得曲境已断,片刻后,叹了口气。“公子在这儿有多久了?”陆栖鸾这才回过神,目光落在他侧脸上,悄然问道。那人目光悠远地抬头望向东山处渐升的满月,复又望向陆栖鸾伸手拂去她发间的桂子,温和而儒雅地宛若一位长者,轻声相答——“……吾韶年至此,宵闻鲤歌,夜逐雀咏,入山深,而不知年。”大家可以看一看世说新语,名人轶事十分逗趣儿。第68章诗锤再出山隐澜山中,碧雪凝湖,飘舟两三叶,叶上四五人,云洗月,水煮茶,琴伴酒,兴起挥毫半阕,三笔尽兴,珠玑文句,尽付兰炉添香。有人索然道:“……又到中秋了,湖上少三人,黄泉添三鬼,无趣啊。”又有人笑道:“生一念,死一念,无念无明,舟隐子,没准等今年这坛桂酒饮罢,那征贤令明日便寄到你家夫人手上了,我家多做了副楠木棺,什么时候送你一副去?”那名叫舟隐子的人冷笑道:“那也合该是他谢无敬先死,若不是朝廷请他的人先到,这厮封什么山?还不是怕死?”“舍下养的金丝雀还怕冷呢,万物之常情,就你嘴毒。”舟隐子翻了个白眼,道:“那可不是?我平生讨厌赴约误时,最讨厌的就是他谢家诗会,主人在自己家也能迷路,别到时候咱们酒喝完了,回去家里人问‘可见到谢公了?’,你我只能答‘见着了,白骨一具,让山里的狼啃干净了,狼得了点化,都会写诗了’,你觉得可好?”“少说两句吧,你看着主人家不是来了吗?”“……可是我眼瞎?谢端这厮怎的带了个女子过来?”“这厮何时下凡渡情劫了?”湖上喋喋不休,湖畔的人,则是两厢默然。……果然是啊,东楚最负盛名的文豪大家。刚刚路上便有了猜测,陆栖鸾也不敢多问,到这儿才确定下来。湖中有人喊他,谢端听若无闻,反而转过头来问陆栖鸾道:“谢你帮我找路,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陆栖鸾叹了口气,心想此时只能据实以告了,道:“实不相瞒,贸然拜访实属无奈,下官枭卫府典军……”“我是问你的名字,不是问官职。”陆栖鸾还是头一次见到对“枭卫”这两个字无动于衷的人,一时间竟有点无措,道:“……我姓陆,名栖鸾。”谢端略一沉吟,微微摇头道:“此名对女子不善,孤鸾栖于梧桐,业道盛,情道独。”眼神一暗,陆栖鸾退到一侧,道:“谢公有诗会,下官就在外面等着吧,谢公尽兴之后再谈出山之事。”——千万不能得罪谢公,千万不能得罪谢公,千万不能得罪谢公……这是老主簿们再三提醒她的,谢氏虽然向来是出了名的通情达理,但也极重礼数,尤其是文人办诗会,你腹中没有八斗文墨,是绝不能插到他们的诗会里的。湖上已有一叶碧舟停在岸侧,一船夫撑着竹竿,对谢端一弯身,道:“家主定的规矩,每至文会,需得作时一首方得上船,一人一舟,岸上两人,请二位斗诗,让湖中名士鉴赏。”陆栖鸾:“……哈?”谢端像是记性不太好一般,问那船夫道:“我有定过这规矩?”“家主上个月定的,说得刁难刁难他们,省得那些鼠辈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还骂我家的。小人都替家主记着呢。”湖上的人大笑:“谢无敬你老了记不住事儿了!搬石头砸脚,疼是不疼啊~?”谢端嗯了一声,转头道:“来人,把舟隐子的船凿了。”言罢,岸边立时有两个家仆跳进水里朝那大笑中的舟隐子游过去。“谢无敬你敢?!哎你还真敢啊!”舟隐子气得跳脚,谢家的家仆已经把他的船凿了好几个洞,在旁人的笑声里,他一边骂谢端一边沉了下去。陆栖鸾:“……”——你们文人办诗会也太吓人了,我们狗官看不懂。谢端使唤人行凶完,眼皮都没动,转而问陆栖鸾道:“你读过什么书?诗经和楚辞可看过?”陆栖鸾:“……我、我刑部大典和天官惟律倒背如流,我给您背一段儿?。”谢端叹气,把她拉到旁边一张笔墨俱全的桌案上,又向那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