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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宁低头看他:“好啊,叶宸,你去说一个字,我就去卸了你姨娘一根手指头!”叶宸震惊地望着叶宁,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可叶宁的神情让他不寒而栗,似乎在告诉叶宸,叶宁说的出就绝对做得到。叶宁看向别处,似乎在喃喃自语:“我原以为,你是母亲教养出来的孩子,必定谦和有礼识大体,能明辨是非,会善待母亲,上次我也以为你会对母亲心存愧疚,没想到也只是一时愧疚,你满脑子还是想的你的姨娘,到底是养育之恩不如生养之恩。你觉得母亲还活着,那你姨娘酿成的就不是大错,可有些错误,比死了还严重。”叶宁转过头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叶宸,心中满是厌恶,这种时不时心软的人最是可恨,叶宁对他时而休克,时而苏醒的良心再也不抱希望了。叶宸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先生教我们要恪守孝道,我要对母亲孝顺,也要对姨娘孝顺,我不能看着母亲受害,也不能看着姨娘受苦,叶宁,你叫我如何两全?”说完,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青竹和几个婆子的钳制,一扭头跑了。叶宁望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些黯然,今天自己情绪不太好,才格外易怒,迁怒了叶宸。叶宸若是执意不愿悔改,只怕真的要伤了父亲和母亲的心了。叶宁想到悔改两个字,讽刺一笑。在自己看来叶宸应该痛改前非,可在叶宸看来呢。叶宁和叶宸两个人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叶宁无法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叶宸也没有办法对叶宁的愤怒感同身受。熙和殿上,太后接过小张公公递上来的画轴,随意翻了翻,慢声问道:“这就是侯爷中意的女子,还这么多?”小张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是啊,前面是我一个一个给侯爷介绍的,侯爷都不满意,大概是侯爷乏了,让我先退下,自己看剩下的,然后从剩下的里面挑出了这几个。”太后面色微冷:“他这是胡闹,要不一个不要,要不挑一堆,他以为是在选婢女啊,这么多世家贵女,哪能都弄进他府里?”云若长公主走了进来,看太后面色不善,轻声问道:“母后这是怎么了?瑜表哥又是一个没看中吗?”云若心中有些窃喜,表哥看不上她们,自己的胜算又多了几成,当初在看母亲给表哥安排候选贵女时,自己还闹了很大的脾气,生怕表哥瞧上其中任意一个。太后按了按眉心,摇了摇头:“不是,云若,你瑜表哥是挑花了眼睛,一下子看中了五个,个个都想要呢!”云若大惊失色:“什么!表哥会看上她们?那么哪个比得上我?”云若不服气,提着裙摆踏上了台阶,走到太后身边坐下,拿起小张公公拿回来的画像,展开一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把画像气愤的丢在一边,又展开另一个,扔了下去,把案上的画卷扔的干干净净。云若还不解气,捡起脚边的画像撕得粉碎:“就这等姿色的还想和我抢瑜表哥!”说完抱住太后的胳膊哭着说:“母亲,我不要她们嫁给瑜表哥,我不要!”太后烦躁地推开她:“云若,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可是我的女儿,大齐的长公主,皇帝的胞妹,半点威仪都没有,还想嫁给阿瑜,可别被他吃的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云若撅了噘嘴:“母后,我就是喜欢他,就算被他吃了我也开心,我也愿意。”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太过于宠溺这个小女儿,以至于让她不知天高地厚了起来。原本指望这次顾清瑜一个都不中意,就可以顺水推舟地把云若许配给他,结果他闹了这一出,真是让自己意想不到,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打乱了,这个阿瑜,真是越来越胡闹了,自己在这里干着急也没什么用,五女同嫁自然是不可能的,以她们的家世才华,也不可能甘心去做妾侍,看来还是要把他再叫来京城一趟啊!蕴蔚匆匆走进书房:“侯爷,太后召您前去京城一趟,商讨一下您的婚事。”顾清瑜点了点头,该来的总是要来。正文第一百八十三章殷仪陈殷仪坐在镜前,听着母亲请来的全福人说着吉祥话,脸上露出害羞的神情,心中却颇为不屑,叶明弘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自己还能不清楚?前些日子,他来府里找祖父商量事情,提到了叶明弘居然投奔了方家,躲在暗处,处处与他作对,陈殷仪不禁冷笑,就凭叶明弘也想拼出个什么,算了吧。虽成不了大气候,可时不时跳出了恶心人一下,也是烦人的很。陈殷仪想起初见他的那天,那时他才十五,还不是少年将军的这副冷酷模样,张扬凌厉,还带着些意气少年的桀骜不驯,似乎吸引了整个园子里的小姐们的眼睛。在皇家宫苑内的后花园,他仿佛是一抹照进灰暗的阳光。已是夏末时节,御花园里的花多已开败,残香零落。陈殷仪不禁感慨:“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个爽朗的声音打断她:“姑娘何必厌世,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她一回头便撞上一双墨色眼瞳,眼含笑意,哪儿来的俊朗少年,长身玉立,眉目俊秀,唇角微微扬起,正专注地看着自己。陈殷仪脸色一红,匆匆拜别。我不厌世,我喜欢你啊。后来听说他就是定勇侯府的世子,后来他随父亲奔赴战场,陈殷仪也及笄了,上门说亲的人几乎把门槛踏破了,可每次脑海里都会闪现过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的身影。自己和他只说过一句话,他还能记得她吗?她暗暗嘲笑自己,这样的等待真是愚蠢。可即便聪明通透如她,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三年间,他与匈奴殊死一战,九死一生,定勇侯府只余他一人归来。定勇侯府内忧外患,而他从世子成为侯爷,以雷霆手段排除异己,在朝廷中站稳脚跟,独自一人撑起了定勇侯府的门楣。再见他已是三年后,自己已经是个十六七岁的老姑娘了,他不再是那个明朗少年,眼神阴郁,神色清冷,一身银色铠甲英气逼人,漠然从她身边经过,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他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呵,陈殷仪,你的等待多可笑!他与祖父交好,时常来向祖父请教问题,连一向苛刻严谨的祖父都夸赞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少,可他每次都是谦和有礼的向自己问好,声音平稳宁静,像一汪深潭清水不起波澜,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多年前的对话只是自己的一桩绮梦,梦中人早已毫不留恋地抽身而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而自己还陷在一场自己编制出来的故梦中,久久不愿醒来。那天,陈殷仪冒冒失失地闯进祖父的书房,他正端坐在竹椅上,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