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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说的。他说,如果她还留在人间的话,恐怕也将近古稀之年了。而今我已垂垂老矣。世界上还能想到她的人恐怕不会太多。等我不能想到她的时候,世界上能想到她的人,恐怕就没有了。”她抬手轻抚过他抗拒的脸颊,低声道,“这就是我想说的。我也跟你说过。我不知道你当时有没有听到,但陈倦,你难道真的甘心就这样离开么,你真的要拒绝我,自己孤零零地跟世界告别,然后跟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关联么。”陈倦感觉自己好像被迷惑了一样,他慢慢转回头望向她,隐忍的眸子里满满都是不甘心,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就是妥协,就要负责任,就会把她拉进来。许久许久,他闭了闭眼睛,重新开口说:“你能来,我很感激,也很高兴。”他语调沙哑却有力,“我想你已经全都知道了,你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我濒临死去的时刻,你想让我怎么回应呢?”他勾着嘴角,笑得冷漠而僵硬,“西子,并不是每个人都想活着,你强迫一个已经决定赴死也绝对会死的人活着,你知道他要担负多大的压力吗?如果我拼尽全力,最后还是功亏一篑离开了,你觉得我那时心里会舒服吗?我不想那么累,我已经累了太久,你能让我轻松一点,就让我这么离开好了,算我求你,行么。”换做以前,阮西子可能真的会被他说动,因为他话语里的情绪太有感染力,让她难以拒绝。可此时此刻,她只是表情凶狠而坚定地说:“我就是要勉强你,就是要你累,你别无选择。如果你拒绝我,我也跟着你去死。你不是觉得自己的寿命都是靠父母和奶奶的死延续下来的么?那我干脆在你死之前自杀,这样你就可以拿我的寿命去延续你的,我也心甘情愿。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我们谁也拦着谁,除非这样,否则我不答应你放手——如何?”她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这既像威胁又像安抚的话让陈倦难以回复,他紧紧盯着她,两人僵持片刻,她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忽然挑唇一笑:“我去帮你叫大夫。”语毕,她起身离开,房门打开又关上,屋子里再次陷入那熟悉的寂落与黑暗中。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中,陈倦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许久许久都没有动。这之后的几天,阮西子一直安静地守在他身边,也不离开,也不再劝他进行手术,陈倦眼睁睁看着她日复一日旁若无人地在这里生活着,好像这就是他们的家。她每天都会给他的房间换上美丽的鲜花,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药物味道都没有,他已经闻惯了药味的鼻子突然闻不到那些味道,竟然有些不适。她还会每天给他擦身换衣服,其实他只是卧床,并没有丧失行动能力,可以自己洗澡、散步,但她就是不允许。他的一切她都要参与,她的痕迹充斥着他的生活,他已经很少会因为心脏的不舒服而窒息,却因为她的靠近险些窒息。阮西子就这么镇定而和缓地前进着。但易则和大夫却等不下去了。别墅外的河岸边,冬日的风让人浑身发冷,阮西子披着大衣站在那儿,听着易则的话。“阮小姐,我们没时间再温水煮青蛙了。”他激动道,“大夫跟我说,最迟三天,必须进行手术,阮小姐,算我求你,你能不能再好好劝劝陈总,我们真的要来不及了。”“真的要来不及了么?”她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易则的话,慢慢抬起头,盯着天空看了一会说:“天色有些奇怪呢,看样子要下雪了。”语毕,她转头看向易则,对他说,“你给我准备一把刀吧,或者绳子也行,药也行,总之是可以让人死掉的东西。”易则愣住,警惕道:“你要做什么?”阮西子微笑:“你去准备就好了,我答应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易则沉默许久,还是转身去准备了。阮西子站在原地,没多久,天空果然开始簌簌落下雪花,这个时候在国内应该已经是春天了,雪不该再下来的,在这里还能看到雪,也非常令人意外。气候的转变有些异常,这是不是代表着,又有谁的生命有了转机呢。只是不知道这转机是好的,还是坏的。夜晚。房门打开,阮西子走进去,看到陈倦正躺在床上看书。他手里捧着书,其实一页也没看,许久没翻动过。阮西子走进去,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一块红布,红布底下是什么,令人恐惧。陈倦愣了愣,放下书望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唇开合道:“你……怎么了?”阮西子很不正常。真的非常不正常。她没穿她的衣服,反而换了一身和他一样的病号服,两人这样互相对视,都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寻常。阮西子笑了笑说:“你猜。”她站定在原地,不靠近床边,将托盘上的红布掀开,是一把漂亮的匕首,匕首把手上镶嵌着漂亮的宝石,如果它没有用来抵着她的心口,那他一定会赞叹这真是把宝刀。“你看过阿飞正传吗?”阮西子笑望着他,“里面提到一种鸟,是没有脚的,他们一生只能在天上飞来飞去,一辈子只落地一次,那就是死的时候。”她低头看着心脏的位置,对陈倦说,“既然你已经决定死了,我也不想飞了,那我们就一起死吧。”说着话,她就要把刀子捅进自己的心脏,还没来得及动手,陈倦便以最快的速度上前夺过了她手里的刀,可尽管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却还是有点来不及,她的心口已经泛起了血花,染红了蓝白色的病号服。“你疯了吗?!”陈倦震惊地抓着她的手,刀被他扔在地上,他忍无可忍道,“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做?值得吗?你不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吗?我介绍你更有钱的男人认识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阮西子直接挣开他的手打了他一巴掌,红着眼睛冷声道:“只要是有钱的男人就行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喜欢钱,喜欢得要死,可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赚来的,我没有去偷,也没有去抢,我也从没有真正地要去‘捞’谁的钱——陈倦,你放心,就算你死在手术台上,我们也毫无关系,我不是你老婆,我们没领结婚证,我分不到你的财产。”伤人的话从彼此口中说出,明明都不是那么想,却都激动得无以复加。四目相对,谁都不甘示弱,彼此的眼神成了最为尖锐的利剑,刺得彼此鲜血淋淋。许久许久。陈倦慢慢收回视线,低头睨着她心口的血,短促地呼吸了一下,用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