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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

    怀远拂袖便走,临走前还冷哼了一声,凉凉的眼神中渗着不悦,“义安侯府到底没甚底蕴,生出的女儿这般蛮不讲理。”

周嬷嬷推门进来。灯火幢幢下,刘氏单薄的身形映出一道黑沉沉的影子。

“夫人。”周嬷嬷惴惴地唤了一声。

刘氏默不作声地靠着楠木垂花八步床的床柱,微一垂眼,两行热泪就这么滚落下来。

适才面对最应当疼惜她的丈夫,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如今在一个仆妇面前,反倒哭得涕不成声。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嫌我的家世!”刘氏攥着帕子抹眼泪,泪珠子接连不断地涌出来,很快便沾湿了半条帕子。

刘氏出身义安侯府。义安侯往上数五辈,不过是个种田的老农。当年太|祖陛下打天下,亲母被人乱刀刺死,老农见其死状凄惨可怜,便给了几十文钱买了一口薄棺。后来太|祖登基称帝,感念老农德义,特封为义安侯,世代袭爵。

宋怀远自娶刘氏的那一天起,就嫌弃刘氏娘家没有根基,不是正经的开国功勋。所以成婚不到三年,便纳了昌宁伯的庶出女儿陈氏为妾。

昌宁伯府虽已没落,但也算满门清贵,宋怀远很满意,连带着对陈氏也看重起来。

“夫人,您也别难过了,侯爷他只是一时气话。”周嬷嬷轻声劝慰道。

“一时气话,一时气话……”刘氏念了好几遍,冷笑出声,“要真是一时气话,哪儿能说得这般顺口?分明是心里一直如此作想!”

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缓过劲儿来了,她没再啪嗒啪嗒掉眼泪,只是神色冷淡了许多。眉眼间忧思重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适才二姑娘来过了,给您带了点心,有您爱吃的梅花糕,您要不先用些?”

“锦姐儿来了?”刘氏连忙问,“她可曾听见了什么?”

没等周嬷嬷回答,她又轻轻“嗬”了一声,自顾自地说道:“听见了也无妨,说不定过两天就有旨意下来了。”

周嬷嬷心中一惊,“大姑娘她……”

刘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惘然:“侯爷哪里是来同我商量的,分明早就决定好了,过来告诉我一声罢了。我的慧姐儿啊……我费尽心思想给她挑一门好亲事,没想到这亲事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周嬷嬷,你说好笑不好笑?”

她一直不想让宋如慧嫁进大富大贵的人家,没想到等在后头的,是天底下最富贵的人家。

宋如锦抱着膝盖坐在玫瑰椅上,疏影给她铺床,听见她幽幽问道:“适才爹爹娘亲在吵什么呢?”

她便是再不更事,也知道父母刚才吵得厉害,也知道周嬷嬷一直拦着不让她看。

疏影自然已从刚刚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许多,但她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是以若无其事地一笑,道:“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姑娘,不早了,您歇着吧。”

宋如锦爬上床榻,听见系统得意洋洋道:“宿主,你真的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哟。”

“想。”

“简单地说,就是你爹想让你姐嫁给太子,而你娘不想让你姐嫁给太子。哎,宿主,说实话我觉得你爹不是个好父亲,他干这事儿,多少有点卖女求荣的味道。”系统竹筒倒豆子一样说完,末了还添上自己的评价。

宋如锦一骨碌爬起来,“我去告诉大jiejie。”

“那倒不用,你娘已经在去蓼风苑的路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义安侯借用了明代义惠侯的一点设定。

明太|祖朱元璋早年落魄,父母长兄相继染病身亡,无葬身之所。地主刘继祖给朱元璋一块地皮当做墓地。后朱称帝,封刘为义惠侯,荫及子孙,与明同在。

当然本书还是架空的哈~

第7章陈氏产子

第二天早上,宋如锦去给老夫人请安,发现母亲和jiejie的眼眶都红红的。她悄悄地捏了捏宋如慧的手,小声道:“大jiejie,我都知道了。”

宋如慧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对上她写满关心的眸子,心中微暖,反握着她的手,紧紧扣住。

老夫人问:“两个教书的先生何时过府?”

刘氏心不在焉:“再过两日。”

“母亲聘了教书先生?”宋如墨扫了眼在场的平辈们,心里琢磨了一下,很快猜到那两个教书先生中定然一个教宋衡,一个教宋如锦,说不定还会捎带宋如云。

总之没她的份儿!

宋如墨菱唇一抿,眼珠子转悠了半圈,便娉娉婷婷走到刘氏跟前,笑靥如花道:“多谢母亲。女儿一定好好向先生讨教。”

刘氏自遭受了昨晚的变故,已经没什么心思搭理这个庶女了。听她这样说,便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宋如墨觉得自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劲儿。枉她特意在老夫人面前提出来!

刘氏聘来的女先生是个颇有才名的孀妇,姓孙,字知音。如今已过五九之年,发髻仍旧梳得一丝不乱,面上亦常常不苟言笑,因而看起来很是古板严厉。

因是孀居之人,刘氏特意腾了一处清静院子供其起居。孙知音见到院外凤尾森森,张口便道:“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刘氏见她文才飞扬,心下便敬仰了许多,恳切道:“我在闺中没读多少书,大字也不识几个,少时倒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年岁长了,反知道读书明理的要紧了。锦姐儿虽看着乖顺,本性却是个爱顽的,偏又生得愚钝,还望先生多多看顾。”

孙知音轻轻颔首,“夫人请放心。我既拿了府上的束修,便一定会细细教授几位女公子。”

接下来的几天,宋如锦过得暗无天日。

她并非不识字。长姊如母,宋如慧也曾将、一字一句念给她听,也曾一笔一画教她写字。奈何这位女先生一见宋如锦的字便皱起了眉头,说她写得“浮于纸面,圆润有余,筋骨不足”,命她每日习字时在手腕上悬一只半斤重的秤砣。几天下来,宋如锦便手腕酸痛,抬都抬不起来。

宋如墨的境况反倒比她好些。陈姨娘毕竟出身诗礼传家的昌宁伯府,写得一手端正清丽的簪花小楷,往日也没少教女儿吟诗弄月,是以宋如墨才情斐然,颇得孙先生的赞赏。

宋如墨心里也越发卯足了劲儿,要在孙知音面前出风头,把宋如锦比下去。宋如锦每日练一个时辰的字,读两个时辰的书,她便练两个时辰的字,读四个时辰的书。

晚上夜深了,宋如墨还要点着蜡烛,翻几页琴谱。

陈姨娘哪里舍得她这么辛苦?一直劝她,“留着明日再看吧,仔细熬坏了眼睛。”

起先宋如墨还听得进劝,后来听多了就开始嫌了:“姨娘别多事了。我书读得好,您脸上不也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