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搬家入住
“他是你的朋友吗？”康太仰着脑袋小声朝鸣人确认，“这里是他家？” 这座宅子康太还挺熟悉，因为完工后一直空置着没人住，周边的孩子们便经常三五成群地钻墙角小洞进去冒险。看管宅子的奶奶很和蔼，从来不赶他们，只叮嘱小心别把家具门窗碰坏了。 没想到他们的秘密乐园，竟然是这个冷脸大帅哥的家？ “对哦，听说是他的新家，我之后也会住这里。”鸣人牵着康太往宅子门前的树下走，想了想，又补上半句，“住一段时间。” 等佐助的宅子添了更多人，应该就不需要他了吧？ 闻言康太有些疑惑地看向樱花树下站着的男子，鸣人要从长屋搬到这里跟他朋友住一起？为什么？ 话间已经行了十余步，鸣人走到佐助面前嘿嘿一笑，“你还特意出来迎接我们啊，等了很久吗？” 佐助转身的动作微微停滞，边推开大门边道，“只是碰巧。” 鸣人眨了眨眼睛，没明白是怎么个碰巧法。 跟在佐助身后走进宅院门，鸣人和康太一路东张西望地四处打量。 鸣人是第一次来这，看到简朴但细节处难掩精致巧思的花园与室内布置，难免感到新奇，时不时地就出声向佐助询问某间屋子是准备干什么用的。 而作为“常客”的康太，竟也惊讶地睁大眼睛，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记混了乐园的位置。眼前这座明亮宽敞富有明媚生活气息的宅邸，跟之前那蒙尘的阴森废屋，两相比较，除了构造外，几乎找不出更多相似之处。 所有家具都被替换一新，没有半片窗纸有破损，整洁庭园内不见一根杂草。甚至明明已经深冬，却隐有花香萦绕鼻尖。 几天不见，这座大宅子像被施了法术般，摇身一变，成了座名副其实的豪宅。 “真的好大啊，”鸣人越参观越觉得感慨，小声嘀咕：“难怪会需要我来住呢。” 康太拉了拉鸣人的袖子，“只有你们两个人住这？我可以跟木下他们过来找你玩吗？”有主人的屋子就不能再随意进出当做乐园来游玩了，意识到这点后，康太心里产生了几分依依不舍。 鸣人看向佐助的背影，想也不想问道，“佐助，还会有其他人住这吗？孩子们想来玩的话会不会打扰到你？” 佐助回头看了眼鸣人身边紧紧扒着鸣人大腿的小孩。 他讨厌吵闹。并且他也无法理解，鸣人为什么要把非亲非故的小孩子带在身边，如家长般地照顾他们，不觉得麻烦吗？ “只有我们两个，孩子不能进来。”佐助回答道。 鸣人被这干脆利落的拒绝弄得愣了愣，张口准备解释说自己会看好孩子不让他们乱跑，但想到这是佐助的家，他只是寄人篱下的临时租客，没理由让人家必须接受陌生人的出入，想到这个，鸣人只能尴尬地应了声：“……哦。” 对氛围很敏感的康太也从屋主的态度中感受到了不欢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哥哥不喜欢他，但不妨碍他因此而感到失落，小脑袋低垂下去，手指紧抓鸣人的衣角。 一大一小刚进门时那番兴致勃勃的情绪消退了大半，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走在前面的佐助时不时回头观察着鸣人的表情，见鸣人笑容收敛，便以为是有哪里让鸣人感到不满意了，他仔细扫视了两遍刚介绍过的区域，道：“如果不想住这个房间，你可以自己另选。”虽然这是他认为通风和光照最好的一间。 “啊，”鸣人回过神，连忙道，“我住哪间都行的，哈哈！” 佐助用余光注意着鸣人，“我会住在你隔壁，这间，夜里如果感到害怕，可以随时叫我。” 康太到底是性格活泼，听到这句话便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事，马上追问道，“鸣人你也怕黑吗？” 佐助冷眼瞥向康太，这小鬼，未免太没大没小，称呼鸣人竟然直呼其名。 “我才不会怕黑！”鸣人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两声，试图挽回自己在康太心中的形象，“只是、不想一个人睡而已。” 这么说倒是正好能得到康太的理解，康太立即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他最近刚被父母要求该学会独自睡觉，便跟鸣人不止一次地抱怨过，为什么一定要自己睡才叫长大了？他就是想要跟父母一起睡嘛！ 原来鸣人也跟他想的一样！ 然而这话传入在场的另一人耳中，却得到了完全不同的解读。 佐助步子稍顿，但没有当即说什么。 等到晚上，鸣人办完了退掉长屋租赁的简单手续，把不多的行李搬运到佐助家，舒舒服服洗完澡，坐进自己宽敞的新房间后，斟酌了一整天的佐助才前来敲门。 “欸？都这么晚了……”鸣人爬去拉开木移门，仰起脸看向门外站着的佐助，“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鸣人会是这个姿势开门，佐助愣了愣，视线下移，与鸣人四目相对，他本打算问完一句话得到答案后再决定要不要进鸣人的房间细谈，但现在两人一站一坐身位相差不小，就这么直接问问题似乎过于唐突了。 佐助纠结了一瞬，还是选择就在门外的回廊上跪坐下来，与屋内的鸣人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保持视线平视，才开口问道：“先前我答应过会教你柔术，中间因为一些变故中断了，现在我可以腾出足够时间，你还想学吗？” 这件事他处理得实在糟糕，即使之前心神动摇，对鸣人的行事举动颇有意见，但说好的承诺，无论如何也应该兑现。冷静下来后才迟迟进行反省的佐助感到阵阵懊悔，不知道鸣人愿不愿意接受他的补偿。 见鸣人那张藏不住情绪的脸上惊讶中还带着犹豫，佐助赶忙又加了一句：“为了感谢你那天从黑熊掌下救了我的恩情，我不会向你收取任何费用。” 夜色深沉，回廊上挂着的米色纸灯笼只大致照亮了部分景物，房间内透出的烛光蒙在佐助脸上，那双几乎隐于昏暗环境的纯黑双瞳反射着微光，竟让鸣人产生一种熠熠生辉的惊艳感，一时无法移开视线。 呆呆看了好几秒，鸣人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忙不迭回复佐助之前的话，“好哇好哇！我很想学好柔术！本来还想着能不能去找鼬哥讨教两招，现在我住你家，你愿意教我的话，那最好不过啦！嘿嘿！”能省掉很多路上来回的时间呢！ 佐助微微放松下来的神情顿时一滞。 “话说……”鸣人瞧着佐助的脸色，憋不住话地直言道：“果然是因为我救了你，你才会突然对我转变态度啊，之前还都一副不想见到我的样子哈哈哈，这也算是终于获得你的认可了，对吧？” “……” 看着鸣人暗暗得意的小表情，佐助一时语塞，从鸣人的角度来看，事实似乎确实是那样推进的。但从他自己的角度，鸣人真的已经获得他的认可了吗？……或者说，现在的他，有期待在鸣人身上验证什么吗？ 希望鸣人不看重钱财？ 但他已经把他目前拥有的最有价值的东西捧到了鸣人面前，他甚至想要鸣人因此而青睐他。 希望鸣人不贪图他的身份？ 但他是个毫无地位的浪人，如果鸣人在意这个，让他回去与家族协商保留武士名号，他会毫不犹豫地考虑可行性。丧失两个继承人的父亲，肯定会多有让步。就算失去一部分自由，也是完全值得的。 …… 佐助皱了皱眉，他突然发现他现在思考关于鸣人的事情时，处于一种几乎盲目的状态，就算假想鸣人向他予取予求，他也生不出抵触的心理，只会觉得……荣幸？ 这正常吗？ 佐助短暂地沉浸在一种自己难以理解的危机感中，他似乎不应该放任自己在这场底线坚守战中丢盔卸甲，但眼前的鸣人有着惊人的吸引力，让他连转开目光也不舍得。 “你不用得到我的认可，”佐助缓缓道，“你就是你，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的什么看法，都不能撼动你的本质。” “嗯？”鸣人完全没听懂对于让他建立自信的劝导，眨了眨眼睛，直直看着佐助，“可是我还是想你能认可我。” 已经察觉到两人此时讨论的并非同一件事，但佐助被鸣人话中可能隐藏的含义完全夺取了心神，半点挣扎也无，急切地顺着鸣人的话道：“……为什么？” 鸣人没多想，只觉得佐助的问题很奇怪：“你很厉害，拥有很多我没有的东西，想获得厉害的人的认可，不是应该的吗？” “如果是鼬呢？你也同样希望被他认可吗？”佐助在些微的失望中难以自控地让自己发问道。 鸣人想了想，“好像没有……” 佐助睁大眼睛。 鸣人的话却没停，“因为鼬哥从没有像你那样看不起我，我也不需要向他证明什么嘛。不过我这不是在怨恨你的意思哦，人和人相处，有误会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我明白这个道理。啊，你是担心我再引诱你或鼬哥吗？” 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个词还挺奇怪的，鸣人顿了顿，继续道，“虽然我确实很向往有个自己的家，但我至少也会找个愿意爱我的人一起生活。你都亲口说过不喜欢我了，就算现在这样暂时住一起，我也肯定不会胡搅蛮缠，这你可以彻底放心！你要是觉得我碍眼，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我随时都可以搬出去。” 说完，鸣人挺了挺胸膛，力图展现出自己言出必行的气势。 “……”佐助顶着鸣人坚毅的目光，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