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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之后,便被赵璜特意安排着分了个小舍住着,不用再去王大人府中伺候上下。她是皇上亲自拨过来的人,又给了随时去告状的权力,没一个人敢得罪她。赵璜又不肯让她闲着,索性吩咐虞部和总部的人搬些簿子去,让她帮忙算算。这一算,就算出问题来了。从前要六七个人拨算盘珠子,数个时辰才能一一核对清点完的单据,她只用扫一眼,甚至不用掐指默算,都能悉数得出答案。在其他人震惊不已的同时,这女子竟然随手翻完了整本簿子,还挑出不少毛病来。几个小官哪里还敢怠慢,忙把她请去更高一层的地方,让她帮忙看看这战车的轴承和抛石的设计问题。当天下午,这大半个月来没想好的图纸设计,直接就被迎刃而解。戚灵因为从前没有接触过这些,连图纸的规制都不太懂。但是她执了炭笔,在听过负责人的详细介绍之后,于草纸上新画了两张图,一个用来运输重械强兵,一个用来装载易炸易燃的军备,每一样的设计角度都刁钻又富有灵气。没过几天,上下工部的人便都对她肃然起敬,没人敢非议一句。“这么厉害?”虞璁心想这毕竟是北京市理科状元啊,搞不好她考一百五是因为卷面只有一百五十分,又皱眉道:“那吏部那边,有如实记载她的业绩吧?来年该怎么考核升官,都不会影响吧?”“这个自然。”周侍郎堆了笑道:“赵大人现在恨不得把她当两个人使,虞部水部还有总部都求着让她来帮忙看看问题,是咱们这儿的大红人啦。”戚灵本身是个冷漠又平静的性子。这在官油子们的眼中,倒是不卑不亢、淡泊如水,反而让人更加尊敬。虞璁听了一圈,虽然没见着人,但也松了口气。女子能入衙门为官,已经是罕见中的罕见了。他之前吩咐内阁把有关工部的奏折都压一压,也是担心有不少人激烈的反对。可她能够靠自己的天赋去赢的别人的尊重,想必在未来,工部上下都会明白她的好,出了什么事也多照顾她一点。正欲离开之际,赵璜忽然端着个盒子匆匆走了出来:“陛下!”“哎?”虞璁眨眼道:“怎么了?”“臣——臣将视力情况,以十天干排了个等级,又定制了查验的法子,用来确认不同人的眼力情况。”赵璜听了戚灵的建议,在这方面终于开了窍:“这副眼镜,劳虞大人转交给杨首辅——他们正等着您过去呢!”虞鹤接了眼镜盒,点了个头。“杨大人也过来看过?”虞璁笑道:“他还真是越活越年轻了。”从前自己顾虑,这杨王二人都是前朝老臣,可能会成为改革的阻力。没想到这一个个都是人精,看的比谁都明白。“我们发现,这老年人跟青年人,目疾的情况不一样,磨镜片的法子也不一样,这不还专门给杨大人也配了副眼镜试试效果。”赵璜傻笑道:“可算是搞成了。”“记得弄军用望远镜啊。那个更麻烦。”虞璁自己也记不清望远镜的做法了:“你们可以试试,不同凹凸的镜片重叠、拉近拉远距离,分别是个什么效果——回头记得写书立著,留传后人!”“遵命!”皇上爽朗一笑,带着近侍拂袖而去。-2-另一头的杨首辅早就料到皇上早上会去工部,还特意提前嘱咐过赵璜,让他见到皇上以后,再引他们来自己这里。如今上朝的事情想着法子给免了,也算是能让这年轻的皇帝能多休息一会。虞璁这头在宫车上接过那木盒,一见没有封条,就悄悄给打开了。里面的镜框是自己从前画过的样式,镜片被巧妙的打磨好并且嵌了进去。由于工部的人还不清楚树脂镜框的做法,他们选用了轻软的杉木料进行切割打磨,做成了相当不错的木制眼镜框。“这倒是个好东西。”皇上笑着合上了盒子,慢悠悠道:“回头我老眼昏花了,也能靠这个来看折子了。”虞鹤在旁边噗嗤一笑,开口道:“到时候,指不定还发明出什么新玩意儿来。”虞璁一愣,心想等自己老了,总不会整个隐形眼镜出来吧。等他们到了内阁,发现这儿不仅有杨大人候着,王守仁和严世藩也候在这。严世藩自从被王守仁认为义子之后,就被他带在身边教养开悟。他原本慧根深种,只是从前跟着严嵩,难免被灌输些污浊合流的念头。王守仁看过他的文章之后,知道这苗子是个好苗子,放进国子监也未必能学到什么——毕竟几乎所有堪用的人才都被召去修撰大典了,根本没几个人在搞学问,不如就让他见见世面,知道这经部和朝廷上下是怎么一回事。严世藩原先在南京呆了许久,见惯了声色犬马的交际圈子。如今一来六部之中,才意识到自己的鄙陋。他擅长写文章,可对这京城的新盛景一无所知。王阳明的两个儿子如今一个三岁一个五岁,还是牙牙学语的状态,成天闹着要跟严哥哥去云禄集那玩。严嵩知道儿子被王守仁认了义子之后,也遥遥的写了书信过来,附了重礼感谢王大人对孩子的提携之恩。“哟。”虞璁见着气质都变了许多的严世藩,心里少了几分戒备,笑道:“这是跟着王大人来内阁转转?”他之前没有定下来让这孩子做什么,主要就是不放心。万一又养出个小阁老,自己的儿子未必能收拾啊。“如今给他还在针灸治腿,已经灵便许多了。”王守仁笑道:“臣听闻戚大使在工部有所成就,也颇为欣慰。”这话里话外,似乎也暗示着皇上,给严世藩一个施展学习的机会。虞璁哪里不懂他那点教书育人的想法,笑道:“不如让严世藩先去经部当个差,如何?”“具体位置,就看你自行安排了。”严世藩眼睛一亮,忙行礼道:“谢皇上圣恩。”但凡这种少年天才的角色,把常规教材看完之后,都耐不住性子的。四书五经翻来覆去不过那些,再看些程朱理学也索然无味。虞璁在这方面,倒是充分能理解王阳明和严东楼的心理感受。能让他早些接触这改革期的朝堂,未必是什么坏事。谈话之间,严世藩趁着皇上跟杨首辅、义父谈话聊天,忍不住看了眼那捧着木盒的虞大人。听说他比自己年长三岁,又生的鹤骨玉姿,才被赐了这个名字。虞鹤在外人面前,向来是端的贼稳,把官老爷们唬的一愣一愣的。他越做出难以接近的气势来,他们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