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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沿途坐着乌篷船听渔人在远处唱小调,看看芦苇和水景,也是难得的享受。等皇上这边落定了,绍兴县衙里仅有的几个小官忙不迭赶过来迎驾。由于虞璁公开表示了要从浙江回苏州,两个知府哪里还敢在旁的事情上花心思,自然还是忙不迭的前后跟着,连带这一帮下属也全程陪同,生怕哪里照顾不周。等到了衙门这里,虞璁也没多废话,直接唤人把徐府管事的,还有那剩下的主母给叫过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妇人和几个家仆被带了上来。看家境情况,怕是连管家都请不起了。虞璁只看了眼探子写的总结,坐在主位上不紧不慢道:“你就是徐鏓的原配童氏?”“是。”那女人面目苍老,颧骨颇高,脸瘦削的犹如猴子。虞璁并不喜欢这样明晃晃挂着‘刻薄’两字的面向,只又开口问道:“苗氏是你们府里的什么人?”童氏并不知道这堂上的是当朝天子,还以为是哪个新来的师爷,只翻了个白眼道:“那老头子从前纳的妾。”“那徐渭呢?”“徐渭?”童氏露出明显警惕的神情来,冷漠道:“他在京城怎样了?莫不是犯了事来找我家麻烦——这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虞璁按下心中的不满,只揉了揉眉心。旁边的胡知府哪里敢让皇上生气,只怒喝道:“大胆!还不如实招来!\"县太爷知道这妇人鄙陋不堪,没见过世面,怕是连知府都不认识,更别说皇上了。他身份太低,只躲在角落里给那童氏使眼色。童氏也不明白怎么今天衙门来了这么多人,恼火道:“所以徐渭那孩子怎么了?”她见所有人都严肃而不苟言笑,明显是有什么旁的事情。“那你告诉我。”虞璁皱眉道:“他的生母苗氏去哪里了。”童氏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变化了好几样,只厉声道:“她自己走的,是她自己作践自己!”按探子的说法,这苗氏当时是当着街坊的面被赶了出去,连衣裳都没来得及带走。“算了。”他微微叹了口气:“直接上刑吧。”还要去苏州处理事情,怎么可能有空来跟你纠结。一听到上刑两个字,童氏直接往后猛地退了一大步,恼道:“是不是那小子在京城做了官,回来过河拆桥了?”她见无人回应,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又尖又利:“我告诉你们!这徐渭生下来就被我抱去抚养,怎么着也有父母之恩!他要是敢害我,那就是个不知感恩的败类!”这一副泼妇的做派,直接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心生烦躁。没等她再发狠说些别的,十几个锦衣卫直接搬了老虎凳子上来,不管她在做什么,倒是去架那几个老家丁。这童氏什么都没说,可下人被架住的那一刻直接慌了。“青天大老爷!我们什么都说!”“是这女人把那苗夫人赶出去的!”“小的什么都没做啊!小的是真的无辜啊!”虞璁微微抬手,示意那个嗓门最大的家丁从凳子上下来,旁边的童氏作势要骂他,被锦衣卫眼疾手快地给捂了嘴。皇帝勾唇一笑,直接摸了一锭银子来,当众扔给了他。这么做虽然不妥,但是没人敢说他一句不是。那家丁许久没碰过这么大块的银子,此刻一脸诚惶诚恐,只点头哈腰的道了声老爷英明。“你跟着这童氏多久了?”“十几年吧。”家丁回身看了她一眼,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神情:“小的是从前她院子里扫洒和倒夜壶的下人,这些事情也都了解一些。”虞璁心里还惦记着徐渭说过的那些话,只皱眉问道:“你们老爷是什么时候去的?”“大概是徐渭徐公子出生后不久。”下人思索道:“十一年前吧。”“那我问你,这徐渭为什么一直以为,他有个爹?”这话一出,童氏和其他几个下人都变了脸色。“这下人只噗嗤一笑,面露讥讽道:“还不是拿来诳他们母子的。”这苗氏在生育之后,就被童氏拘在了小院子里,吃穿用度皆如下人,而且没有半分的自由。她由于坐月子的时候无人照顾,甚至在大冬天生了褥疮,还是这下人的妈看不过去了,半夜过去帮那刚生育完,奄奄一息的女人擦身子。童氏虽然生下了徐淮徐璐两个儿子,但因为母亲溺爱的缘故,几乎都没事就出去惹是生非、吃喝嫖赌,一度让那徐老爷子为之扼腕叹息。这苗氏虽然是徐鏓老年时娶来的妾,本身是绣娘出身,在嫁进徐府之前便已经有口皆碑,豪门大户都争抢着想要她给自家女儿绣嫁衣。“等这老爷子故去了之后,这童夫人喝令我们下人绝不可以外传。”不光是那小孩子,连那母亲也被瞒着,整整十年。那下人露出厌弃的神情,回头看着那面色苍白的童氏道:“为的,就是榨干他们母子两。”钱财名利,全都如为他人作了嫁衣。第134章虞璁大概是在皇宫里呆太久了,以至于他要思考一会儿,才明白这里头的来龙去脉。他毕竟还有一半现代人的认知和观念,在现代你要是骗一对母子他们的父亲一直活着……其实不太容易。可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古代啊。是没有邮箱电话的古代啊。别说徐渭了,正版的嘉靖帝在得子以后的二十年里,都听信了陶仲文所谓的‘二龙不得相见’,跟自己的儿子接近二十年没有见过面。皇帝沉吟片刻,只淡淡道:“你继续说。”他没有指明说什么,那下人也知道自己都做到这份子上了,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一切都说了出来。这苗氏作为一个妾,自然会被原配百般的刁难。而这些刁难从一开始,就大多被原配以徐老爷的名义狐假虎威。徐鏓本身在四川上任多年,如今老年回乡之后更是身体每况愈下。在苗氏怀孕期间,徐大人只去看过她三四次,毕竟腿脚有疾又医治不便,只拨了许多的下人与赏赐,让她安心养胎。但是到了童氏这里,却变成了徐大人见她无仪无态,怒而不见。之后徐大人去世,这世家大族衰落的越发明显。童氏只惦记着从前吃穿用度的种种精细,自己又不愿忙活,一边克扣那些佃户的米粮,一边使唤这苗氏帮她所谓的姨丈、侄女,做种种的绣工。实际上,这些绣品全都以高价卖了出去,钱一分不少的落在了童氏的手里。她一开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