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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直留在那天就好了……就好了……”突然,屋门被撞开,云殊君抢步出了来,他面上是从未露出过的惊慌失措神情。我一把拉住他,道:“怎么?!”云殊君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一般,双手紧紧攥住我的前襟,艰难道:“喜鹊……喜鹊……父亲死了。”说罢,他缓缓滑了下去。我脑中“嗡”的一声,木立在原地,我张了张口,却觉得喉头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第四十三章难违冬天的湖水,真的很冷。我漂浮在湖面上,寒风袭过,我按捺住冷颤。此时正值正午,阳光刺眼,我忍不住用手背遮住眼睛,随波逐流的飘着,湖水轻漾,轻拍着我的肌肤,虽然寒冷,心中却有些惬意。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去做,任由水流托着我带向任何地方,实在是再轻松不过一件的事了。就这样睡了一会儿,再又有醒来时,发现岸边的树枝上,有人盘膝坐在上面,正微微垂眼看我。我对他对视了一会儿,道:“夫人的后事……办完了?”云殊君微微闭了闭眼,“嗯,于这事上,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无话可说。惜莲那日对宋秋所说的话,我听着就像遗言,然则这种事……仙人纵有通天本领,一个人想要铁了心寻死,到底也是拦不住的。那之后没过几日,丫鬟清晨去她屋中时,发现她投缳自尽了。宋秋接连受了这许多横祸,好似已经麻木了,哭过之后便亲手料理了她的后事。这些我都只是听说,宋府一事,兜兜转转,全是天意,我愁肠百结心力交瘁,实在不想管了,管不了了。云殊君也好似心事重重,那日后,他的话都少了许多。想来也是,我们为救喜鹊父亲而来,最后却是我们亲手杀了他,越是想破开这天道,越是身陷局中,逃不开,斩不断。越是深究细想,越觉得心灰意冷,倒不如随波逐流来的简单自在。宋家后续种种,我只是听云殊君转述。那日后我便再也待不下去了,直躲到郊外湖边住下,只等云殊君料理好宋宅的事,一起返程。云殊君……其实我知道他也不想再插手,只是他心怀慈悲,放不下宋秋,不肯像我一样逃避,只能强迫着自己去帮到底吧。云殊君恰时道:“鹤白,我最近在想,一直算不出喜鹊命格,是否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出生?”我微微抬头仰望他,道:“命格之事,我一向不精通,云殊君,你还是没有告诉大小姐她……已、已有身孕?”云殊君抬手覆在面上,叹气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不过几天的功夫,偌大一个宋府,只剩下大小姐一人支撑,要料理那两人后事,还要料理被害女子的事,光是想想,就替她烦恼,索性不想了。我浸在湖水中,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隔了很远,“我去镜湖,问水月君求忘忧草来罢?”忘忧草,食下之后便忘却前世,于她,该是个好东西。天地间寂静了片刻,云殊君道:“也该问一问她自己是否愿意。”我道:“若是她如同你一样不愿意……”云殊君靠在树干上,抬眼直视着阳光,他不畏刺眼,就这样直直盯着,直到被刺的落下泪来,才道:“喜鹊命格极薄,禁不住再转世了……他此世若是不能善终,怕是……再难转世。”不能转世,那岂不是……灰飞烟灭?不能转世,便是灰飞烟灭,转世了,便是兄妹luanlun产下的孩子,没有人期待他的到来,他被所有人憎恨着,莫要说旁人,就连我,我也不敢说,能如常待他。我没来由的一阵恼火,不知是恼恨自己无能,还是恼这造化弄人,我狠狠抬手砸向湖面,然而那水只是被激起了一阵涟漪,就瞬间包裹住了我,仿佛什么的都没有发生。云殊君浓密的睫毛低垂了下去,道了一句“天意难违”。我的心沉了下去,云殊君……竟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他之前不管经历了怎样的苦难,都不肯低头,都不肯认这天意。此时,却从他的口中说出,天意难违。我苦笑了一下,放任自己缓缓沉入湖中。湖底是极其安静的,我瞪大双眼,只觉湖面的光线映进来,煞是好看,越下沉,那光线越是微弱,周围一片寂静,黑暗寒冷,我卸了全身的力,摊开双臂,我觉得自己像是流泪了,又像是没有。不知沉浮了多久,待我再浮上湖面时,树枝上的云殊君已然走了。又过了两日,云殊君又回来找我,这次他一来便开口道:“鹤白,你回镜湖一趟,去取忘忧草与大还丹来。”我一怔,道:“你同同同她说了?”云殊君道:“没有,不过总不能再拖了,这两样东西,她总会用到一样,拿来后,我再同她讲。”我顿时了然,她若是同意,便服下忘忧草忘尽前尘,若是不愿意,大还丹可护她小产无恙。我咬了咬牙,道:“我去说,你莫要伤、伤神了。”云殊君道:“不必,此事因我而起,总要有个了结。”我便不再说什么了,当下纵云回了镜湖。与凡间的凛冽寒冬不同,镜湖四季如春,是个极好的地方。我回到镜湖后,随手抓住路过的仙仆问了问,才发现今天运气不错。仙仆告诉我,水月君既未闭关,也未睡觉,神志清醒全须全影的,正在湖心亭中与隋河下棋。他引着我过去,我到了湖心小岛上,绕过一道拱门,便看见一黑一蓝两人正坐在亭中对弈。我心想,水月君怕不是今天心情不好,怎么穿了黑的?胡思乱想着,还是走到他面前行了礼,垂手立在一边,将求药的来意说了。水月君听后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执着黑子出神,倒是隋河站起来道:“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我去给你取。”隋河他和水月君关系匪浅,尽管水月君没有表态,他也敢这样抢先应我,我却不敢就势答话。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水月君的神色。水月君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表情,他置下一子,方颔首道:“嗯,你去取罢。”水月君有个毛病,他说话时很少看人,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每每拿不准他在对谁说,应了吧,怕是自作多情,不应吧,万一真是对我说,又显得不识抬举,万幸此时身边有个跟了他十多年的隋河。隋河笑道:“我就知道师兄一来,我免不了要跑腿。”隋河今天看起来心情极好,想必是水月君在陪着他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