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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低声劝了几句,见天子拧眉,便不再开头,只眼神示意她们早些离开。韶王也并未久留,寿辰恭贺了,礼也送了,便是满朝文武都很想打听一二的和亲人选,他也没打算打听,便带着几个儿女出宫回府去了。才回王府,不光是想要询问和亲一事的崔氏,还有赵幼苓赵元棠姐妹,都被韶王赶回后院,偌大一个前厅,只留了赵臻一人。公主和亲,历朝历代都是悲大过于喜。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到生死不明的别国,哪怕身份尊贵显赫了,可孤身一人在他乡这样的感觉,稍有些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不愿答应。因此才有了前朝从宫女中挑人,充作公主,远嫁和亲的事情。到大胤,历来都是真公主出降和亲,或是宗亲之女。这一次,宗室中,只要到了待字闺中的适龄女眷,都在天子的考虑范围之内。作为兄长,赵臻并不在乎什么结果,只更关心meimei一旦和亲远嫁后的生活会不会一俱都是苦难。二娘和十一娘,哪一个不是吃过苦受过难的,再让她们中的一人嫁到戎迂,都是另一重的折磨。至于余下三个meimei,年岁尚小,倒不在天子的考虑之中。“不能是二娘。”赵臻握拳,绷着脸道,“十一也不行。她才吃了那些苦,怎么能……”满身酒气醉醺醺从宫里出来的韶王接过侍女送来的醒酒汤,抬起眼皮,一双眼眸清亮锐利。他看一眼厅外月色,仰头喝下汤水:“大郎,你觉得我们能拒绝么?”和亲的事,关键不在于戎迂,不在于宗室,而在于坐在最顶上的那个人。寿光公主的身子不好,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有贵妃在,公主绝不会成为和亲的人选。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当年常乐公主嫁回戴家,何尝没有因为吐浑提出求亲的原因。只是时过境迁,很多人都忘记了当年还有这样的事情,只记得几年前,吐浑攻打大胤,一路北上,逼得天子南逃。“你皇爷爷想要谁和亲,就必须是谁。如果今天没有发生意外,安定其实是最好的人选。”见赵臻脸上诧异,韶王接着道,“安定毕竟是太子之女,这样的身份,出降和亲,对戎迂来说,是恩赐。戎迂必定不敢对安定不敬,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个六王子看中了安定,哪怕以后有了别的女人,但安定在戎迂,不会吃到多少苦头。”可惜,这么好的机会,被安定公主自己生生败了。“太子那个蠢货,养出了这么蠢的女儿,日后不管嫁进谁家,都是在结仇而不是结亲。”“安定既然不可能了,那父王觉得,和亲的会是谁?”赵臻皱起眉头,“难道真的会从韶王府中挑选?”“你很快就会知道。”韶王看着赵臻,“大郎,我知道,你十分疼爱你的两个meimei,可是你不要忘记,天地君亲师,君之后才是亲。你的皇爷爷,他首先是君,是天子,而我们不是亲,是臣子。”赵臻沉默了一会儿:“儿子明白。”早从当年废太子构陷韶王,他们不得已趁夜逃出京城求生起,他就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究竟是什么意思。臣子臣子,不过都是君父手中的一枚棋子。韶王缓缓道:“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告诉你媳妇,也别让你两个meimei知道,不管结果怎样,起码现在叫她们开心些。”赵臻捏紧藏在袖子里的拳头,转身大踏步离开。韶王看着长子离去的背影,眉眼渐渐舒展开,勾着唇角起身,微微一笑:“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和小时候一样,生怕meimei受委屈了。”一旁的侍女垂眸不言。韶王扫她一眼,淡笑道:“去,和你家爷说,就说本王想请他喝酒,问他赏不赏脸来?”那侍女沉默一瞬,老老实实行礼,应了声“喏”。这韶王府上下,自建成之日起,就被四方塞进了各路眼线。他不是个蠢的,自然早已摸排清楚,哪些是能用的人,哪些不能用。就连眼线之间,也互有钳制,倒让他省了不少力气。侍女进韶王府最少也有三年了,他用的顺手,就从没戳破过她的身份,只是这次有事要用上她,方才提了一嘴。侍女福了福,正要转身,厅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韶王一时拧眉,不多会儿,淡笑道:“殿下怎么这时候过来?”厅外静了一静,良久,一人踩着月影,走进前厅。“她不能和亲。”“为什么不能,小十一也是宗室女,又有郡主的身份,公主如果不能和亲,就由郡主来,从前不都经常这么做?”韶王眸光流转,脸上颇有些算计的神色。一旁的侍女已经冷汗淋漓,定神道:“王爷,主子不会同意让荣安郡主和亲的。”韶王嘴角带笑,斜睨她一眼:“你家主子不过只是天子面前的掌印太监,是臣,也是奴,他能管得了多少事。更何况……”他顿了一下,回望走近的呼延骓,“更何况,小十一最熟悉也最能适应戎迂的环境,她可以说,是除了安定公主外,最合适的人选。”戎迂和大胤隔着莽莽山林和草原,来往消息除了彼此的探子,就只有商队。可即便如此,那些跑商的人,前往戎迂还是经常会发生水土不服的现象。赵幼苓的的确确是最合适的那个——她曾在戎迂生活过几年,也熟悉戎迂王族,这样的经历和身份,作为大胤的象征和亲,很是可行。呼延骓从踏进韶王府前厅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那气味就来自于韶王的身上,他宽大的袖口上满是酒水浸湿的痕迹,气味就都是从那里飘散出来的。似乎为了散去味道,前厅的小几上供着一只小巧的香薰炉,炉顶有袅袅香烟,萦绕着又很快散去。“王爷是打算又舍弃一次她吗?”呼延骓见韶王脸上始终带着略显轻浮的笑,面无表情道,“左右王爷当年已经舍弃过她一次,不吝再来一次。是不是?”韶王呷茶的动作一停,垂眼道:“她同骓殿下似乎说了很多从前的事。”他眉眼带笑,只是因为呼延骓的话,笑意略淡了一些。“可是殿下,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如今也不过只是她的故人,没名没分,能做些什么?”呼延骓接过侍女递来的茶。“王爷知道她生病的时候,都喊过谁么?”韶王顿了下:“她生母嬗姬,还有她义父。她小的时候,本王对她关注甚少,她喊谁都不会喊到本王。”呼延骓听出韶王的意思,顿了一下:“她喊父王了。”他一直知道,赵幼苓和生父的关系不会有多亲近,但见她如今回到韶王府,又得父兄和姐妹的照顾,还以为有些事已经变了。现在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