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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写了一封信寄到松江和杨柳县,把这路上的见闻都写进去,让家里人宽心外,再没有其他的事发生,此行的终点达州终于到了。金四有站在城门口跟江月儿依依不舍:“江兄弟,你有空一定来我家玩哪,还有,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总没错的,你别再碰到谁就随便跟人掏心掏肺的,我跟你说,外边人可不像大叔这样心善,多的是骗子。”他是真心喜欢这个扮成男孩,活泼又虎气的小姑娘,要不是愣是没问出她家在哪,他都恨不得自己去信让她家里人来捉她回去了。他见识得多,这几天跟江月儿接触,早从说话的细节中猜出这几个孩子出门必然是没跟大人说的,光是想想,都不知道家里的大人该有多着急了。江月儿笑眯眯看杜衍一眼,安慰金四有:“大叔你放心吧。骗子骗不到我,要是有谁敢骗我,我保准让他后悔当骗子。”杜衍:“……”说话就说话,看我做什么?!送走不放心的金四有后,江月儿问杜衍:“接下来我们干嘛?”杜衍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得给家里去封信了。”一提到家里,江月儿情绪低落下来:“阿爹阿娘肯定急疯了吧?”她阿爹阿娘何止是急疯了啊?一收到杜家的急信,江栋和杜氏连夜收拾了东西就赶到了二十多年未曾踏足的松江。傅家坊杜宅早就是愁云惨雾,王婶开了门:“你们?姑爷,大姑奶奶?你们怎么回来了?!”江栋匆匆进门,问她:“莲香呢?她说了什么没有?”王婶忙跟上来:“在柴房里,老爷跟夫人都审了她好些遍了,这丫头就知道傻吃傻玩,竟然什么都没发现!老爷夫人,你们快看哪,看是谁回来了!”一家人在松江团聚,却不见喜色,米氏直掉眼泪:“都怪我没看好孩子,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杜氏忧心女儿,还得安慰老母亲:“阿娘,这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了。月丫儿那孩子从小就野,是我们没管教好,连累您跟着cao心,她要是这回,这回——”终是忍不住,跟着哭了出来。看两个女人事情没说几句就先哭成了一团,江栋只好咳嗽一声,提醒道:“岳母大人,夫人,我们还在说着孩子们的事哪。”杜老爷也劝老妻:“你别跟着添乱好吗?我们前几天不是打听出来,虎威镖局接了两个孩子,两个大人的镖去达州吗?虎威镖局一向在松江信誉好,从来没失过镖,他们肯定没事的,别自己吓自己了好吗?”“虎威镖局?岳父大人信里没说啊。”江栋道。杜老爷道:“当时知道他们跑了,我急着通知你们。后来我领着老王在车马行和镖局,还有码头各打听了好几圈,估摸着那应该就是他们。可惜他们在镖局里留的不是原来的名字,但根据镖局人对他们相貌的描述,应当是他们无误了。”“那阿爹你能肯定一定是她吗?”杜氏追问道。杜老爷叹气道:“希望是他们吧。”江栋在嘴里念着“达州”,提起包袱霍地起身往外走。剩下的人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他:“相公/女婿,你干什么去?”江栋扶着包袱,道:“我这就去达州。”杜老爷急道:“你怎么也急糊涂了?这两个孩子既然留的信说要去游历,那必然不止达州一个地方,万一你去了,扑个空怎么办?”江栋只好回身坐了下来:“那岳父大人,您说该怎么办?这两个孩子,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杜老爷却哼了一声:“你家丫头胆子为什么这么大你心里真没数?”江栋一怔,听杜老爷忿忿说出下半句话:“我看哪,都是跟你学的!当年你跑得无影无踪,现在知道你爹娘担的什么心了吧?”江栋苦笑:“……岳父大人,这时候不是翻旧帐的时候吧?”杜老爷道:“这叫翻旧帐吗?这叫追本溯源,你想教好孩子,得先把你这歪了的根子正一正才是。”江栋:“……”见杜老爷还有滔滔不绝之势,米氏忍不住了:“行了行了,还没完没了了?你还骂女婿呢,我看哪,要不是你那天在月丫儿生日宴上揭她爹的老底,我的两个乖孙儿能想到这样的馊主意吗?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杜老爷:“……”杜老爷有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是不太记得那天喝酒他说了什么话,可奈何老妻一有功夫就在他面前骂一顿,这时候想翻脸不认也没那个底气啊!好在这时候杜宅传来了敲门声,王叔开了门,手里拿了封厚厚的信,神色有些怔忪:“老爷夫人,表小姐和杜少爷来信了。”“给我看看!”几个人同时叫了起来。江栋一把夺过信拆开,念道:“外公,外婆慈亲台鉴,不孝孙儿月丫儿,衍哥儿……”江月儿和杜衍合写的这封信很长,江栋念了很久才念完,连江月儿寄来的小本子都没放过。念完之后,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幸好没事。”心道,哪天要是回了家乡,一定要到爹娘面前好好再认一回错,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哪!不过,他还想再看一遍的时候,信被一把抢过:“来让我看看。这两个孩子,才出过一次远门,怎么可能像一点苦头都没吃过的样子?我不信。”信的前半段主要是虚心认错,后半段则在着重描写他们的行程。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他们每天过得非常充实,江月儿甚至还交到了不少朋友,还靠着那小册子赚了些小钱,这些她都巨细糜遗地写了上去。本来杜衍嫌她写得啰嗦,但江月儿有她的道理,她说:“我不把我每天干什么都写出来,阿爹阿娘会更担心的。不止我写,你也要写你每天干了什么,我可不会代你写。”好吧,不管最后江月儿是说服了杜衍,还是镇压了杜衍,弄得到桃源县寄信时,两人的信都差点放不进一个信封。那驿使还以为他们寄的不是信,而是书,硬是找他们多要了五十文钱。这五十文钱的作用到了这时候就出来了,读完了信,杜家的四个大人的焦灼明显少了一些。杜老爷道:“虽说信上孩子们没吃苦,但也不能任他们流落在外。也不知道他们的钱够不够,万一不够——”说到这里,他声音颤抖了一下,说不下去了。还是江栋问道:“他们的钱是哪来的?”杜老爷叹气:“这事我问了莲香,她说她家小姐出发的前两天去了兰家,找兰家的少爷卖了两幅画,得了二十三两银子,路费可能就是打这来的。”“二十三两银子?月丫儿的画卖了这么多?”江栋讶道:“她莫不是最近画技大进了?”“这是说她画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