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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先把本子翻了一遍,在最后一页的角落处,幼稚的字体写着两字,“因果”。“因果、因果……”陆沉自语。开始照着贺平安写下的每一个因来解开每一个果。一重重的解开,万千变化在眼前飞逝。一排排柳的枯荣,一对对人的别离。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因果、因果。你和我相遇,便是因。我来到你的家乡,便是果。夜晚,酒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十分吵闹。陆沉把绣球还给店家,走到街上去。这天重阳,街上的人很多,夏季的炎热还没过去,拂面而来的微风都带着暖意。陆沉走过弯弯的石拱桥,迎面而来的两个孩子拿着风车和拨浪鼓嬉闹着奔跑着。陆沉侧身避开,正站在了拱桥的正中央。上有明月天,下有星河水。忽然想起,两年前的重阳节,便是自己与贺平安的第一次相遇。当时也是站在这么一座桥上。然后放了一河的花灯。抬头看着天空,一串串孔明灯摇摇摆摆的飞向天尽头……那年花灯历历在目。连贺平安说过的话也变得清晰起来。“我家乡啊,过节的时候放的不是花灯,而是孔明灯。诶,你放过孔明灯吗?”他摇头。“我这也是第一次放花灯。各有各的好,一个能上九重云霄,一个能下万里江波。”……如今他正站在他的家乡,望着这漫天的孔明灯。买了一盏,提笔,心中千回百转,却不知该写什么才好。岸柳依依,水波依依。繁华喧嚣尽去,只剩得人与影。最终,他轻轻沾了些石板桥上的积水,一笔一划的轻轻写着,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注一)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本词为,作者,辛弃疾☆、第七十七章转眼,又是一年冬日。陆沉呆在江南也近一年。他打算回趟京,把贺平安的灵柩迁回来。每日替人写信,到年终也没能攒下几个钱。问驿丞借了些,小岁也给他塞了些,在马市买了匹老马,准备上路。走到城门楼,牵着缰绳的手已经冻红了,心道一出城就是荒郊野外了。便栓了马,到旁边脚店喝一壶黄酒暖身子。陆沉坐在脚店矮矮的方凳上,望见城门口围了不少人。忽然,好像看见了贺筝夫妇。心里有一种预感。他走近了些去看,果然看见贺筝夫妇正往城门口张望。便找路人询问,这么多人站在城门口是做什么的。路人说道,“城北快驿来报的,说是状元爷回来了!”状元爷便是贺温玉,一座小城出了个状元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何况贺温玉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昨夜贺温玉在驿站休息,夜晚上路的信客就把消息带回来了。算时间,这天晌午贺温玉正好到。陆沉站的远远的看着,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着笑的。贺筝夫妇正盼着儿子回来,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一直等到快下午,车轴吱吱呀呀的声音驶进城,贺温玉回来了。先进城门的是两匹高头大马,一匹白马,一匹枣马。白马坐着贺温玉,枣马坐着的竟是谭墨闲。马停在城门口,二人下马。贺温玉在对父亲说着什么话,离得太远了,陆沉听不见。然后,跟着的马车也驶进了城门。天冷,马车装的是厚厚的棉布帘。陆沉看见帘子动了一下,一个白影子忽然窜了出来。搂住贺夫人的腰,转了一圈。“娘,我回来了!”白影子停下来,站好。还是那件圆领袍,外面加了件小夹袄。兔毛领子扫在下巴上,脸也变圆了些……陆沉的脑子一翁。他低下头,闭着眼睛晕了一下。再睁开眼,又看见了那个好端端的人。万千思绪飞过,然后,就什么也无法再想了。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身影。连天和地都跟着静下来了。他只能远远的看着,仿佛那是一幅隔世的画。他看着他又坐进了那个马车。他猜他还是病着的。他始终没有上去与他相认,而是跟着马车一直走到长干巷口。陆沉看着贺平安与父母在下了马车,贺平安打了个喷嚏,贺夫人问他生了什么病。贺平安嘿嘿嘿地笑着糊弄了过去。街坊邻居都去贺家看状元爷,庭院里变得热闹起来。陆沉一个人站在巷子口。他忽然想起自己的马还拴在脚店里,便会去牵马。牵了马,回到邮驿馆。小岁看见他,“陆先生,你怎么又回来了?”陆沉道,“嗯,不去了。”打开行李放好,下午便来到捉刀馆,接着给人写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笔一划地写着字。喜和悲以及那些五味陈杂的情绪击撞在一起,最终化为一潭深不见底的平静。陆沉在这里住了一年,他白了头,他打算终老在此,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如此平平淡淡的渡过。可是今天,他遇见了他。好好的一个人。仿佛自己去年看见的那个、葬下的那个冰冷躯体只是梦境。又仿佛,他们的故事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他想要立刻跑过去抱着他,确定他真的是好好的。他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很多的、很多的……但最终,他转身离去。贺平安回到家,东往往西望望。然后问自己母亲,“咱们家有没有什么人找上门?”贺母一愣,“什么意思?”贺平安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意思。”“你这一年都没给家里写过信,是怎么了?”贺母问。“我生了场大病呢。”平安说。……自己中毒,以至于差点死了。其中牵涉太多,是没办法讲给母亲听的。贺平安与谭墨闲编了一路的瞎话,就是希望能糊弄过去。此刻,贺筝与贺温玉、谭墨闲正在正堂。谭墨闲对贺筝道,“在下谭墨闲,与令郎同年进士。家父让我来